第55章 02-18 奇迹的表演
“可以了。”
凌翼揽过布丽雅肩头，为她遮挡着雨水，并同时拉着她向堤坝的方向走去。
布丽雅呼出口气，擦了擦湿透的额角。
第一次使用力量，她还把握不好，用力过度让她感觉浑身虚弱，好在凌翼不动声色的体贴让她可以依靠在身上不至于脱力跌倒。
略带歉意地微微抬眼看了眼堤坝上准备表演的蒂露，布丽雅知道一场万众瞩目的表演对她而言有多重要。
但出乎意料地，面对走光的人群，蒂露丝毫不显沮丧。
与之相反，她只是将额角一抹鲜艳的赤红撩至耳后，露出脸上满溢的自信与骄傲。
像狮鹫一般高昂着头颅，蒂露双手一前一后，笑盈盈向两人鞠躬，嘹亮的嗓音盖过了风雨，跨过十几米高的距离，清晰传入下方两人耳中：
“欢迎来到我的表演，今天是你们见证奇迹的时刻。”
“奇迹……可不是什么吉利的词语。”布丽雅嘟哝着。
作为升华天使的仪式，这个词语对布丽雅有着独特的含义。她想起了自己血肉被活生生剥离吞吃的经历。
“你……认得我吗？”凌翼抬起头，露出猫咪一样笑眯眯的脸孔。
她想起上一段时空中，招聘会上蒂露看到自己时那特别的目光。此时此刻，站在堤坝上的女孩盯着自己，正流露着同样的神色。
被这样直白地询问演出无关的事情，蒂露怔了一下。不过反正除了下面两人就再没有其余的观众了，她便稍作思索，坦率答道：
“我好像是……见过你的，但又好像不太可能？”堤坝上的蒂露犹豫着，似乎在记忆深处翻找着什么。
只是片刻之后，却又摇摇头放弃了。
布丽雅直接在凌翼耳边问道：“她还记得主人，是说明上一次被压成灵魂金币的时空，并没有完全被改写？”
雷雨之中，倒也不担心十几米高堤坝上的魔术师能听到什么：“还是说每一次时空被外来者影响变更，都会在本土观众脑海里留下某些痕迹？”
“偶尔的确是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凌翼微微摇头：“但这一次，我更倾向于都不是。
还记得我们来到这里的原因吗？”
“《深渊航标》……的指引。”布丽雅呢喃着，突然意识到什么：“主人的意思是，你们很可能见过彼此，但远在这次带我入侵之前？
甚至……在主人遗失掉自己的记忆之前，就曾经来见过这位魔术师小姐，在这个世界做了某些布置……
也就是说，或许我们这次来找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因果结，而是主人以前留下的后手另有玄机？
难不成，我们一直以来都被玩弄于股掌之中，始终无法分辨不断的失败到底是有人作梗还是源自世界的反噬，竟是源自主人过去的布置？
我们一直假象的对手，其实是过去的主人自己？”
这是一个非常有建设性且合理的假设，甚至让一路上诸多匪夷所思的线索全都自洽地串联起来。
正因为同一个体无法反复存在于同一段时空节点的悖论原理，才导致了凌翼施展诸多手段试探，也始终抓不到那个无乡幽灵的尾巴。
而考虑到这数段旅程步步被人抢占先机的情况，对手甚至有可能是未来的凌翼自己。
出于某种现在还不知晓的原因，故意要阻挠过去的自己在这个时间点上找到答案。
而此时此刻，让那些思维被影响的人们如此轻易被发现，那种影响正巧被她的天使能力所克制……或许意味着时机已至？
“谁知道呢？”凌翼眯着眼，笑得十分诡秘：“我如果想要隐藏什么的话，印象中确实会布置一些类似的手段。
不过即便如此，也一定存在着你我之外的第三者试图搅局。
甚至于我在另外时空的布置，正是为了防备此人也说不准。
因为啊……哪怕表现得再是趋近于心灵与思维，你刚刚所解决的能力也绝对是属于玄墨的。
而我，哪怕已经忘记了太多事情，也有一点不可能改变。
我是永远也不可能使用深渊以外的力量的。”
“那么！”堤坝之上，蒂露响亮的声音打断了仅剩两位观众的窃窃私语：“请两位准备好，欣赏一场前所未有的表演吧！
你们将要见证奇迹！见证这座大堤在你们眼前悄无声息地隐匿消失！”
类似的巨物消失魔术，在没有超凡的世界同样可以通过巧妙的光学布置而实现，布丽雅见过类似的表演，并没意识到有什么特别。
但就在凌翼突然一扯她的肩膀，让她整个人以重力加速度向天空坠落时，她才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这种体验和招聘会场时的经历如出一辙，是凌翼动用更高维度的力量，拉她进入了魔术师所施展能力本源的超凡维度。
白雾翻涌着，在她们与蒂露之间筑起了一座宏伟的大坝。
大坝之上，每个几十米便有一枚血淋淋的，巨大的心脏嵌入其中，在杂乱无章地各自跳动着。
每跳动一下，便有浓稠的污血顺着堤坝蔓延，滋生出蛛网脉络般的血管。
这些血管裹挟着脓血，在魔术师虚幻的身影后汇聚一处，彼此纠缠，不断地向高处攀升，仿佛生长出一座活着的高塔。
对于童话般的世界里所滋生出的恶心异物，魔术师虚幻的身影表现出出离的愤怒。
她双拳紧握，从更高的天空撕扯出一道道金线，拉着它们撞向污血的高塔。
这是蒂露无意识发动的能力，于白雾之中，诸般意象与象征到底是如何关联外面的现实，就连凌翼乃至蒂露自己也不知道。
但蒂露的反常还是引起了凌翼的注意。
虽然没有更早以前的记忆，但仅就这一次几度相见，她并不认为蒂露会是一个能莫名暴怒之人，尤其是在她最看重的表演中，在她最在意的观众面前。
“你在干什么？”凌翼张口，却因为蒂露的规则而未能有声音传出。
她的话语化作一行白鸽，飞过天空，承载着语义撞入魔术师的身体。
还在撕扯着金线的虚影并未停下，却是流露出恍惚的神色。
“布丽雅，对她使用你的力量，快！她也被控制了！和那些观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