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02-17 深渊vs玄墨

噼！

轰隆隆隆……

贯彻天地的明亮闪电后，是接连不断的滚雷。

片刻之后，便是这样的景色映入布丽雅的眼中。

夏日的阵雨总是这样不期而至。

凌翼笑眯眯地站在雨中，看着高耸的河堤正在施工，无数的记者与被吸引来的围观群众纷纷打着伞，穿着雨衣，望向河堤上起重机聚光灯下的魔术师。

看上去凌翼似乎很喜欢雨天，无数莫名之物在裙摆下不安分地蠕动着，害得布丽雅红着脸，接连拉了几次她的长裙。

“选择这个时间点，又是为了……”一边努力遮挡着凌翼身上的异常不被路人看到，布丽雅一边嘟着嘴气哼哼问道。

“这是前两次之间，那七年中的一天，”凌翼抬手遥指堤坝上正在准备的蒂露：“我发现此时此地，因果与命运因为我们先前的行为而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当然，也未必是我们的影响，如果还有其他家伙藏在这个世界的话。

于是，你看到了，原本应当已经被压成灵魂金币的某人，这会儿又在那活蹦乱跳了。

在时间中反复穿行，就是这样麻烦。你很少有机会能弄清楚，世界的变化到底是因为你带来的侵蚀还是因为你改动的历史。

当多方参与博弈的时候，这种情况将更加复杂。”

“主人的话，一定知道应付这些麻烦的正确方法吧？”布丽雅的语气越发哀怨。

她总觉得凌翼为了教导她，故意拿那些原住民的生生死死搞事情，但是她没有证据。

“这就是我现在要教给你的了，”凌翼指向堤坝上魔术师的手指轻轻下移，接着在数千聚集的人群头顶俏皮地划了一个圈：

“当你在穿行时间中遇到诸事不顺时，小概率是因为确实倒霉；大概率则是遇到了喜欢躲在幕后搞事情的对手。

这种情况，一味退让，担心着侵蚀掉世界而缩手缩脚，是不行的。

这里是非常合适的教室，布丽雅，就在这里学习使用你的力量吧。

如果有人算准了我们的行程，步步走在前面，伪装成世界本身的排斥一次次制造更大的伤亡……

那么，你只需要让这里所有的人都离开，不要给他浑水摸鱼的机会就可以了。”

“我……我不确定，”布丽雅完全明白凌翼的意思，但还是纠结地咬着嘴唇：“我觉得我还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

我可能会造成意料之外的画风崩坏，然后被原住民看到……”

“天使的位格，并不是那么容易造成严重的画风崩坏，”凌翼笑眯眯揉着布丽雅的白金色卷发，轻声安慰：

“而且所有人的注意都被蒂露吸引着，这不正是最好的练习机会吗？

放心，仅仅只是几千人而已，哪怕他们真的同时关注到你所造成的异常，也不会让这个世界直接完蛋的。”

布丽雅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紧接着十分可爱地握紧小拳头，同时闭上了眼睛。

几秒钟后，一条透明的蠕虫从她身体里挤出，顺着小腿爬到地上。

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

几分钟内，便积攒出成百上千的蠕虫，如同铺展开的地毯一样向着人群聚集处蔓延而去。

这些蠕虫每一条都有老鼠般大小，被雨水打在身上，勾勒出面包一样的无形体态。

若有人仔细看去，就可以见到光线在这些小东西身体里发生着某种诡异的折射与散射，让色彩变得更加鲜明而具备寓意，让形象扭变成各种象征。

它们所爬行过的痕迹，让空气，雨水，地面，全都在微观尺度上遭受了永久的扭曲。这便是深渊侵蚀不可避免的代价。

身为凌翼的天使，布丽雅的力量也同样具备着典型的深渊本源特征。

她的无形蠕虫很快便从背后包围了围观的人群，然后在他们毫无感知的情况下，一只只蠕动着爬上他们的身体，钻入他们的头颅。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些站位靠后，先一步被蠕虫入侵的人们接连打起了喷嚏，有些则头晕似的用手掌轻轻按住额角，纷纷皱起眉头。

布丽雅的眉头皱得比他们更深，这可不是她的能力会引发的效果。

“抓到他的尾巴了，”凌翼却是笑了：“仔细看他们脑后的头发，是不是像是颜料被水打湿，晕染出一片模糊的样子？

这是玄墨的本源特征，和之前那个生命炼成阵出于同源。”

“也就是说，这里所有的人……都被动了手脚？”布丽雅眉头皱得更深了。

“不用担心，他们归根结底也只是凡人而已。那位灵性源自玄墨的阴谋家，多半只是控制了这些人来凑数，用以制造更大规模死亡好混淆我们的判断。

你看，该出手时及时试探，这不就立竿见影了？

看起来，对方的力量足够隐秘，所以即便对这么多人出手，也没有对世界造成我们能察觉到的侵蚀。

这种力量应该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这些人的想法，但又不是非常强烈。真奇怪，这应当是深渊的领域，为什么会出现在主要擅长卜卦修炼的玄墨灵性上？

算了……在心灵与意志的领域，没有什么能够胜过深渊的影响。更何况你的能力本身就是以难以控制为代价，换取极其强大的效果。

直接上吧，他的影响无法与你对抗。”

布丽雅默默点头，重新闭紧双眼。

似乎是还不习惯自己作为天使的独特力量，白皙的小憋得通红。一股股水流顺着脸颊淌落，已经无法分辨是雨水还是汗水。

与之同时，堤坝下的记者与围观的人群变得愈发骚动起来。

有的人不断按动闪光灯四处乱拍，有的人隐隐抽泣起来，还有的不断憋笑，又诧异着自己奇怪的情绪。

但无论体验着哪一种反常的情绪，在场的每个人也都接二连三地破除了自身精神上原本被施加的影响。

布丽雅的蠕虫来自于她升华的仪式与代价，正是由那些曾经嫉妒她残骸她吞食她的主教与信徒所化。

现在，他们都成了她的一部分，任由她驱使调动，侵入新的个体，对精神造成随机的扭曲。

布丽雅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力量，以避免把在场的人群扭变成彻底的疯子，哪怕只是暂时。

于是，还保有部分理智的人们察觉到自己与身旁人群的反常，纷纷惊恐地四散离去。

凌翼所教导的力量运用，布丽雅仅是第一次尝试，便把握住了一个完美的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