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02-16 灵魂金币

“跟着我，调动你的力量来刻画！”

凌翼转头看向布丽雅，半睁的眼眸透露出密密麻麻的瞳孔，语气罕见地急切。

布丽雅完全没来得及反应，就感到一股浓郁的深渊本源灌注体内，留下鲜明的轨迹，开始勾画一个简洁而玄奥的徽记。

在被赐予的那本书中，布丽雅读到过，像她这样跃迁了生命层级的上位存在，本应是可以运用自己所属世界本源的力量，借助符文施展各种伟力的。

于是她试着跟随那涌入体内的深渊之力，却感到力不从心。

这与个人的天赋无关。毕竟是刚刚擢升的天使，她还从未有机会学习锻炼自己的本能，便被凌翼急匆匆代入这场实践任务中。

她尝试感知自我，感知深渊，一遍遍调动能量，追随本源，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在短暂的一瞬学会那些高深的运用。

情况太突然了，并没有留给她正常学习的机会。一股难以名状的，无可匹敌的诡异力量已经施加在会场众人的身上。

布丽雅只觉的自己身体中央仿佛形成了一个黑洞，牵引着四面八方的物质向自己挤压而来。

四周的空气逐渐被压得粘稠，仿佛在向着液体，乃至固态的方向转化。

她的肉身即将坍缩，灵魂就像是被紧握的牙膏一样，一点点挤压出身体之外。

眼前的景色逐渐迷离，接着如墨迹滴落宣纸一般纷纷模糊着晕染开来，淡逸劲爽，笔酣墨饱。

就在她感觉自己即将融入这片画风崩毁的外界环境时，一股摧枯拉朽的深渊之力在体内炸开。

紧接着，便毫无怜香惜玉地，拖着她的血肉骨肠，一气呵成描绘出那个她自己未能完成的图案。

“抱歉，很疼吧……”

严重的晕眩持续了良久，布丽雅方才感到被凌翼清爽温和的声音唤醒。

再看四周，摩肩接踵的面试会场早已经是阒其无人。

周遭的物质世界倒并没有如她刚刚恍惚中所感知的那样发生坍缩，桌椅，墙壁，华丽的吊顶与光滑的地板没有一丝伤损，就仅仅是人没了而已。

取而代之的，无数古怪的金币散落一地。

“蒂露……魔术师呢？”布丽雅一开口，就是挂记着此行的目的。

凌翼躬身捡起一枚金币。

正面是一抹乌黑，反面是一笔苍白。轻轻弹起让金币在空中翻转，两面不断交替间便形成了阴阳太极的模样。

金币在眼前划过一道弧线，落入布丽雅的手中。她一脸懵逼地看看金币，又看看凌翼，随即表情精彩了起来：

“这……这个就是……蒂露？”

满地金币散落得很分散，数量与位置都与消失的人类一一对应。神话生物的超标能力值，让布丽雅即便本没往那边想，也第一时间意识到了两者的关联。

她先前跟凌翼聊起把人炼成灵魂金币什么的，真的只是开玩笑来着啊……

“刚刚有古老的大型献祭仪式被触发，媒介便是刚刚在此地生成的因果结，”凌翼揉着额头，颇为无奈地解释道：

“如果我们没有先前的穿行历史，没有因此让蒂露和执子踏足到超凡，原本的历史也不会出现刚刚的状况。

在我们试图接触蒂露的瞬间，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的确有些太过凑巧。但反噬造成的死亡也的确是比之前增加了。

又是一个同时满足自然排异与人为作梗双重条件的极限状况啊……”

“越是天衣无缝，便越是令人在意。毕竟世界本身无意识的反噬，不应该总是能够如此巧合地，卡在我们准备接触因果结的瞬间。

主人已经倾向于认为……阻止我们夺取因果结，接触魔法师这件事，其实是人为的了吧？”布丽雅悲悯地看着满地的金币，叹息道：“那么对手是……”

凌翼若有深意地眯起眼睛，缓缓摇头：“能够跨越时间与我博弈之存在，定然可以规避这样的灵魂献祭炼成仪式。

哪怕留下，也应该有足够的位格与实力抗拒自身灵魂被献祭的过程。

所以更大的可能是，对手并不在这里。

但诡异的是，在此时此刻，牵扯到因果结形成的所有弦皆尽于此。

蒂露的人际关系本就相当单调。想要对她出手，不可能瞒过我的眼睛。”

“我们有没有可能，去到这个炼成阵法布置的时代，去抓到那家伙的尾巴？”布丽雅试探性地问道。

“你想救这些人？”凌翼嬉笑着抚弄布丽雅白金色的柔软卷发：“你似乎又忘记了。

当我们跨出时间，深渊开始侵蚀这个世界，这整个世界古往今来所有人的命运，便都成了盒子里的猫。

在因果结的最后归属确定之前，除非被带出这个世界，否则所有人的生死命运皆毫无意义。

炼成法阵大约是三千年前布置的，我从中并未感受到与在场任何人相关的因果。所以可以确定，炼成阵与在场所有人都无关。

就算有人能够穿越时间，去到数千年前埋藏下这些后手，也绝不可能在整个世界的因果汇集之地，不留下一点痕迹的，”凌翼说着，半张开眼眸，看向布丽雅：

“在我眼中，万事万物皆由无限的‘弦’所串联。这些因果太过纠缠，大部分时候难分首尾。

但如果在场之人有谁在过去布置了炼成大阵，那么刚刚发动的一瞬间，所有人的命运都必然集中于其一身。

那是不可能被我忽视的，一目了然的景象。

仪式的本源来自于玄墨，那是与深渊并列的另一本源阵营。

由此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世界曾经遭受过除我们之外的第三方侵蚀。

但到底是来自玄墨的天使想要争夺因果结，还是说只是在古代某人捡到了外界遗留的一点皮毛的传承，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在本应属于我的世界出现了明显被插手的痕迹，这本身就非常值得注意。

当然，就算刚刚发生的事情是人为算计，对方也肯定没有亲手去三千年前埋下阵法。

通过漫长历史中不断地修正，制造一个让特定人物在特定时间出现在特定地点的机会要简单太多了。”

说着，周遭的画风已经开始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