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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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战成名 忠烈将军

“快请进来。”岑素道。

帷帐掀开,岑素只见一位清瘦少年走了进来,差不多与裴允同龄,但神色肃穆,不怒自威。从前自己与吴王打过几次照面,但都是遥遥地见礼,不知道已经长这么大了。

“多谢吴王殿下前来相救。”岑素忙起身,却被王演拦住道,“参军大人还有伤在身,不必起来了。”

许南烟与岑念景站在一旁向王演行了礼,只见他点头示意几人坐下说话。

“岑大人,我来是想告知您建康城乱已平定,陛下已知悉江东的情形,召我即刻回建康,因此特来向您辞行。”王演刚说完,许南烟便惊讶道,“回建康?你不是该去忠州的嘛。是不是你领私兵的事情被知道了?”

岑念景闻言心里一紧,果然许瑕观一早知道王演领私兵来此,所以才送南烟和岑家这么大一个人情,否则许南烟又怎会知道王演领的是私兵。

王演抬眼看了许南烟一眼,没有接这个话头,而是递来了几瓶药给岑素,说是上好的金疮药。

“殿下打算如何安置所领的军士?”岑素问道。

王演反问道,“大人有何建议?”

“不如麻烦南烟暂时将这些军士领回去。对外便可称殿下向江浙提督借兵。”岑素答道。

王演微微皱眉,许南烟已经爽快地应下了,“伯父说的有道理,反正我横竖都得受罚,多领些人回去也不打紧。”

“殿下不必担忧,提督只有南烟这么一个嫡女,最多就是说她几句,舍不得罚她。”岑素看出王演忧虑,便劝解道。

许南烟点点头道,“殿下放心去便是。待你归来,南烟定将所有军士完璧归赵。”话毕便用胳膊肘戳了戳身边的岑念景,便听她低头附和道,“父亲和南烟说得对。”

“好。那便麻烦许小姐了。”王演突然爽快地点头,一扫原先的忧虑,又向岑素辞别了一番便要出账离去。

“秦昭。”岑念景一喊,便见他立刻进账来,“你送送吴王殿下。”

一个年轻的军士便跟着王演走了出去。

许南烟忙用手肘又撞了岑念景一下,两人对视了一眼,后者便看懂了红衣少女的眼色是让自己赶紧跟出去。

她抿了抿嘴,还是小跑了出去,王演还未走远,听到帷帐掀开的声音回头见了岑念景跟过来,便止步向她一笑。

少女咽了咽口水,只是福身说了句“殿下好走。”

她苍白削瘦,显得一双眼睛大了许多,眼里仿佛乘了一汪水,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王演“嗯”了一声转身,嘴角的弧度又加深了几许,就算明知要回到樊笼之中,他的步伐也十分轻快。

“殿下笑什么这么开心?”秦昭看了看王演,又回头看了看那清冷的少女,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终于不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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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演刚回到皇城便立刻被宣召,由南帝身边的宦官戴华细细查问了一番所领军士的来历。得知是从江浙提督许炎处借的兵,戴华也没再为难,只是称天下不太平,南帝担忧吴王在外受苦,特请吴王与吴王妃在皇城再住几年,待南国安定再去封地。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变相的软禁,王演也只能应下。吴王妃亦毫无怨言,表示愿与吴王有难同当。

江东和建康一战,岑素所领的南营又大出风头。而岑念景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更是被军士口口相传,声名大噪,人人都说她颇有已故孝贤皇太后的遗风,而孝贤皇太后则是南国开国以来的第一位女将军。因此,南帝王堪亲封岑氏为孝烈将军,特赐江东军虎符,尚方宝剑,与岑素同领江东军和南营,暂时驻守江东广陵郡,以防敌寇。虽然岑素与岑念景心里知道江东的敌寇名为倭寇,实为北国在后操纵,但无证据,也只能听命驻守。

岑素受伤后久病,便力荐裴允先暂代参军一职,掌管南营军士,一家人随军全搬到了江东广陵郡。

“景儿,展信佳。提督只说了‘胡闹’二字,并无责罚。勿挂念。广陵郡地远,特随信寄去建康风物。多多来信。得空就去看你。问岑伯父、岑伯母、白姐儿、裴大哥安。烟笔。”

岑念景一袭青衣坐在江边的石头上,读罢手中的信件,微微一笑,许南烟问安了一长串名字还是惦记着裴允,也不知道建康怎么样了。青衣少女抱膝而坐,眼前浮现出一个总在危难之际对她伸出援手的黑衣少年的模样,忙甩了甩头道,“好女不夺人所爱!”心里免不了想起那倾国倾城的北国公主,如今的吴王妃。

“这一世我定要护好家人。”岑念景默默道,遥看熟悉的江河汇入大海,天地开阔。

在江东的日子恍若隔世,只是这一世不见沈焕和许瑕观了。秋天的时候岑念景收到一封许南烟的书信,信上说“哥哥和沈焕入朝为官,沈焕司监察。哥哥司户籍财经。”彼时,岑念景正在和裴允一起操练新兵,孙澄与秦昭也一同驻守江东,几人在岑素的指点下一起练武,长进颇多。云鸢和岑念白在一旁为军士做茶,裴允更少不了日日找些新鲜趣事缠着岑念白说话。一收到信,几人便聚在一起读。

“南烟小姐的字还是没什么长进。”云鸢也品读了一番,然后摇摇头。

“昨日江州的婶婶寄来她新的字帖,我往你们各房都送了,你们都还没看吧?”岑念白正色道,此话一出,便见岑念景脚底抹油,正要溜走,又被裴允一把捞住道,“白姐叫你练字呢。”

“我说的是你们,云鸢和景儿自然得写,裴允,孙澄,秦昭也一起写了交来我看。平时你们写的军情札记,父亲都不忍卒睹。以后要是给都城写折子,不延误军情,也要被笑掉大牙。”岑念白端坐着,其他人都大气不敢出,只得乖乖回去写字来给她看。

“白姐儿也才十八出头,怎么这么厉害。”秦昭吐了吐舌,一边往回走,一边向孙澄说道。

“你可小点声,让裴参军听了,小心你的狗头。”那“裴参军”三字还被孙澄特意拖长了,脑瓜子立刻挨了裴允一下,三人打打闹闹地回屋写字去了。

“长姐,父亲让我去营里议事,能不能...”这一边岑念景支吾着想告个假,便被坐着的黄衣女子打断道,“你上个月开始抄《汉书》,现还有多少没抄完?”

岑念景和云鸢面面相觑,半晌才答道,“上个月不是那戴华来视察江东军嘛,我们忙着练兵。”

“你总有许多理由。总之七日内交上来,否则就打板子。”岑念白冷冷说完,便起身走了。

闻言两个少女都垂下肩膀,怏怏离去。

岑念景到了军营便被父亲叫去议事。

原来今年江东各地都受旱情影响收成不好,许多灾民食不果腹,岑素向朝廷连连上书,只得到了国库空虚,无法支援的回应。因此岑素找来女儿一起想想对策。

上一世此事定是由许瑕观和沈焕一齐想的对策,如今只能靠自己了。

“我们可向南帝请旨罢免今年江东的赋税,另外我听闻与广陵郡接壤的徐州今年没怎么受到旱情的影响,听说他们修了灌溉渠和堤塘储水。不如我们去和徐州借粮?”岑念景眼珠一转,便想到北国的鱼米之乡徐州近在眼前。

“这我也有所耳闻。只不过我们与徐州素无互市,又怎么向他们借粮呢?”岑素问道。

岑念景却道,“以前没有,现在可以有啊。我听郡里的人说,好些徐州的大户人家常常重金求购我们的苏绣和云锦呢。可见两地都有互市的需求,而且南北国才结了亲,正是谈互市的好时机。”

“你倒是人小主意多。你可知如今的徐州是谁管事?”岑素笑道。

岑念景摇了摇头,自从到了广陵郡便整日在军营和府邸两头跑,她哪能遍知天下事呢?

“原来的北国太子顾邵是如今的徐州牧。”

闻言少女脊背一冷,她怎能忘记站在高台上对着自己冷笑,差点夺走自己性命的北国太子。

见女儿脸色变化,岑素又慢慢道来,“听说他是与汝南王顾厉朝堂之争失利,所以被贬。北国宗亲王室众多,北王后去世得早又无子,得宠的姜氏母家有当朝的宰相和太傅,因此朝臣常传言姜氏之子顾厉会当太子,这位顾厉便是吴王妃顾盼的哥哥。”

岑念景面无表情地听着,她死也不会忘记顾厉此人,虚与委蛇,上一世在江东也与他对阵过几次,次数不多,但几乎回回都阵前失利。后来父亲治罪,这些陈年往事也被拿出来说是通敌叛国,还有许多与顾厉相通的信笺为证。

岑素并不知道女儿心中所想,只是接着道,“而北王的另一个妃子秦氏,与北王后同宗,传言北王后去世前有所交代,所以北王才会立顾邵为太子。但这都只是一些传言。前段时间,顾邵的太子之位被废,还被驱逐出皇城,赶到徐州。”

少女补充道,“想来与他攻打江东不力有关。”一边坐到了桌前。

岑素笑了笑,道“你说他会不会同意和我们互市呢?”

“那他岂不是很危险?”岑念景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接着道,“北国夺嫡一直都十分惨烈,那顾厉能放着顾邵在徐州安之若素吗?”

“你又想到什么鬼主意了?”岑素探询着看向这个机灵鬼怪的小女儿。

岑念景在纸上写下“利聚而来,利尽而散”,递给父亲,听到他扑哧一笑道,“你倒是看透了顾邵。”

夜里,少女挑灯抄书,秋来夜冷,云鸢便在一边烹茶。

次日,吃早饭时众人便见岑念景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哈欠连连。

“白姐儿也忒狠了。”秦昭小声道,话刚说完就被裴允打了一下。

“好好吃饭。”岑念白一记凌厉的眼光看过来,几人都赶紧坐直了大口吃饭。

岑夫人微微一笑,道“白姐儿治家有道,以后谁娶了去可要享福了。”

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岑素像想起什么似的忙道,“日前沈家来了信说要来商量亲事,公务一忙,我都忘了和你们说了。”

岑念景一听,脸色都白了,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是立秋来的信。”岑素道。

座中之人面面相觑,孙澄和秦昭都看向了裴允。

“要我说,这娃娃亲怎么能算数呢?”岑念景试探道,又看了看长姐的脸色,却看不出什么来。

“沈家的说什么时候来?”岑夫人问道。

“说中秋来。”岑素答道。

“那不就不到一个月后了?今日可都七月二十五了。”岑夫人摇摇头,“沈家夫人也去世这么久了,我还以为他们早把这小时候的婚约忘了。怎么突然上门议亲?要不派个人去建康打听打听?”

“我去!”、“我去!”岑念景和裴允异口同声道。

“不准去。你们一个是皇上亲封的将军,一个代领南营。无旨宣召,怎能回都城?”岑念白正色道。

岑念景闻言撇了撇嘴,就闷声吃饭,也不再说话。

上一世长姐未嫁之前,自己与她还留在建康,未到江东。因此沈家上门下定,送聘礼,家里也没有主事的去细细盘查,江东战况告急,长姐便草草嫁到了沈家。现在想来,其中必有蹊跷。沈丞相家原来的当家主母沈云氏与岑家的主母岑白氏自小相熟,因此才有这金锁婚约。可沈云氏七年前因病去世后,两家便渐渐没有了联络。沈家官高,岑家也不好高攀,便少了往来。不知是何缘故,在岑家驻守江东后,突然来下了定,迎娶岑念白进门。结果不到一年,岑念白便被虐待致死。

这一世,岑念景定要阻止此事发生。

吃完饭,青衣少女回房换了军服,让云鸢装好了行囊,便一路跑到裴允等人的院落,见他们刚坐下喝茶。

“裴大哥。”岑念景朝着里面一个蓝衣男子招了招手。

见她换了军服,裴允忙跟了出来问道,“怎么了?”

“今日我要去徐州一趟,父亲让你和我一同去。”少女悄声道。

“怎么这么偷偷摸摸的?”裴允有些疑惑。

少女眼珠一转,轻轻道,“我们可以‘顺道’回一趟建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