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酒一梦,重生逆袭杀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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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那一声“呵呵”极轻,几乎淹没在贵女们争先恐后的附和声浪里,像一片羽毛落入沸腾的油锅,激不起半点涟漪。只有夏韵欣自己知道,那声短促的冷笑里,淬了多少冰渣和鄙夷。这群人,不过是换了一副更光鲜的皮囊,内里与她们口中唾骂的“永乐”相比,又能干净多少?不过是匍匐在更新的权力脚下,摇尾乞怜,舔舐着从别人尸骨上刮下的残羹冷炙罢了。

她垂着眼睫,浓密的阴影遮住了眸底翻涌的戾气。掌心被指甲掐破的伤口传来阵阵锐痛,黏腻的血腥气混合着浓烈花香,让她胃里一阵翻搅。这地方,这声音,这虚伪到令人作呕的空气,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她微微侧身,对小钰做了个极细微的手势,示意离开。动作间,袖中那枚被体温捂得微温,却依旧边缘锋利的碎石,不知怎地竟滑脱了束缚!

“嗒…嗒…嗒嗒嗒…”

细小却清晰的滚动声,在瞬间安静下来的水榭里,显得格外突兀。

那块不起眼的灰黑色碎石,从她宽大的袖口滚落,砸在光可鉴人的琉璃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叩击声。它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又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带着一种执拗的、不顾一切的冷意,骨碌碌地向前滚动,在无数双或惊愕、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注视下,划出一道笔直而刺目的轨迹。

亿万水晶珠帘折射出的璀璨光斑,仿佛都追随着这枚微不足道的碎石移动,冰冷的、锐利的光点跳跃其上,为它披上了一层诡异的、带着锋芒的华光。

最终,它不偏不倚,带着最后的余力,“咚”一声闷响,狠狠撞在了水榭中央一株开得正盛的雪白玉兰的花盆根部。

玉兰树微微一颤,几片洁白无瑕的花瓣被震落,打着旋儿,无声地飘落在琉璃地上,恰好落在碎石旁边,形成一幅脆弱与粗粝并存的画面。

整个水榭落针可闻。

丝竹停了,贵女们刻薄的议论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从主位上那位尊贵的长公主,转移到了那块突兀出现的碎石上,继而聚焦在夏韵欣——这个在将军府中几乎被遗忘的、病弱孤僻的庶女身上。

那瞬间的寂静,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窒息。夏韵欣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如同实质的针,密密麻麻地刺在她身上,带着审视、探究、轻蔑,以及一丝被意外打断兴致的愠怒。

主位上的永安长公主庚桑芷,慵懒的姿势未变,但那双描画精致的凤眸却微微眯了起来,锐利的目光穿透那片令人目眩的光之瀑布,精准地锁定了夏韵欣。那眼神里,没有寻常贵女的惊讶或鄙夷,而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带着猫捉老鼠般玩味的审视。她红唇微启,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响彻水榭:

“哦?这是哪家的…物件儿?”她的尾音拖长,带着一丝刻意的疑惑,目光扫过夏韵欣苍白清瘦的脸庞和明显不合时宜的素净衣着,“看着倒是…别致。只是本宫这水榭地面,皆是贡品琉璃,娇贵得很,若是被什么…粗粝的东西划花了,可就不美了。”她的话语轻飘飘的,却字字如刀,将夏韵欣袖中掉出的东西定义为“粗粝”,将她的行为暗示为可能破坏这“娇贵”场所的冒犯。

一位眼尖的侍女早已快步上前,用一方素白丝帕小心翼翼地拈起了那块碎石,呈到长公主面前。

庚桑芷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下那灰扑扑、边缘锋利的石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啧啧,还真是…质朴得很。夏小姐,”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夏韵欣身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却又故作不解的嘲弄,“你身体‘初愈’,带着这么个…小玩意儿在身边,可是有什么特别的用处?还是说…将军府里,连个像样的把件儿都寻不出来了?”她刻意加重了“初愈”二字,讽刺意味十足。

周围的贵女们顿时发出低低的、压抑不住的嗤笑声,看向夏韵欣的眼神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和幸灾乐祸。仿佛她和她掉出的那块石头一样,都是闯入这华美殿堂的、不合时宜的污点。

夏韵欣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胸腔里那股名为“永乐”的戾气疯狂冲撞,几乎要撕裂她精心维持的“虚弱”躯壳。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的伤口,新的痛楚让她保持着一丝清明。

她缓缓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份病态的苍白,眼神却平静得可怕,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她没有去看那些嗤笑的贵女,也没有去看那块被当做笑料的碎石,而是径直迎向主位上那双带着审视和戏谑的凤眸。

她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挑不出毛病的礼,声音不高,带着久病之人特有的沙哑和虚弱,却清晰地穿透了那些嗤笑:

“长公主殿下恕罪。”她的语调平板,没有丝毫起伏,听不出惶恐,也听不出谄媚,“臣女久病昏沉,方才起身时一时眩晕,袖中不慎带出了此物。惊扰殿下雅兴,污了殿下宝地,实乃无心之失。此石…不过是臣女在府中僻静处偶得,见其棱角分明,一时兴起便收在身边,用以…警醒自身莫忘‘本分’,时刻谨记安分守拙,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未曾想竟在殿下面前失仪…臣女惶恐。”

她的话语滴水不漏,将“碎石”的来历归于“偶得”,用途归于“警醒自身安分守拙”,姿态放得极低,将“失仪”的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甚至点出了自己的“久病”和“非分之想”,完美地契合了她被将军府边缘化、谨小慎微的庶女身份。

然而,在无人窥见的低垂眼睫下,那寒潭般的眸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冰冷的讥诮。

警醒自身莫忘本分?她在心底无声地冷笑。这“本分”是什么?是永远记住将军府给予的冷落?是永远铭记“永乐”这个身份带来的滔天血仇和刻骨耻辱?还是…提醒自己在这豺狼环伺之地,唯有如这碎石般,看似粗粝卑微,却暗藏足以割裂一切的锋芒?

庚桑芷脸上的玩味笑容似乎凝滞了一瞬。夏韵欣这番回答,谦卑到了尘埃里,却隐隐让她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尤其是那句“警醒自身莫忘本分”,听起来无比恭顺,却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她审视着下方那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女,那张过于平静的脸庞下,仿佛藏着某种她无法一眼看穿的东西。

“呵,”庚桑芷最终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指尖随意地将那块碎石丢回侍女的丝帕上,仿佛丢弃什么垃圾,“倒是个…知趣的。罢了,一块石头而已,本宫还不至于如此小气。只是夏小姐这身子骨,看着确实弱了些,这满园花香,怕是也受不住。既然不适,就早些回去歇着吧。”

她挥了挥手,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宽容,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逐客令。

“谢长公主殿下体恤。”夏韵欣再次屈膝行礼,动作依旧缓慢而“虚弱”。她没有再看任何人,也没有去在意那块被丢弃的碎石,仿佛那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甚至有些丢脸的东西。

她由小钰搀扶着,缓缓转身,一步步走向那片璀璨到刺目的水晶帘幕。身后,贵女们低低的议论声和刻意压低的嘲笑声再次响起,如同附骨之疽。那片光之瀑布在她眼前晃动,冰冷的光斑跳跃着,仿佛要将她吞噬。

当她终于穿过那片令人窒息的光芒,重新踏入相对昏暗的回廊时,身后水榭内的丝竹与谈笑也似乎重新热烈起来,仿佛刚才那小小的插曲从未发生。

夏韵欣的脚步没有停顿,依旧保持着那份“虚弱”的缓慢。只有紧贴着她的小钰,能感觉到搀扶着的手臂下,那具看似单薄的身体里,肌肉绷紧如铁,指尖冰凉刺骨。

掌心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刚才的屈辱。那块石头…丢了便丢了。它已完成了它此刻的使命——一个不起眼的意外,一次看似狼狈的失仪。

但夏韵欣知道,有些东西,是丢不掉的。

比如深埋心底的恨,比如蛰伏在血脉中的“永乐”之名,比如…那枚碎石曾短暂接触过的、玉兰花盆根部的冰冷琉璃地。她的指尖,在无人看见的袖中,轻轻捻过掌心伤口渗出的、尚未干涸的黏腻血迹。

仅仅是个开始。她微微抬起头,看向前方回廊尽头透进来的天光,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沉淀着比那水晶帘幕更冰冷、更锋锐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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