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迷雾重重

苏清绾的影子刚被老槐树吞进去，我就攥住张三的手腕：“你方才可看见什么？

她怎么走得这么急？“

张三额头的汗直往下淌：“我就顾着报信，没留意...陈哥，玄真子带的人可都提着招魂幡，咱们要不先躲——“

“躲个屁！“我踹开脚边的棺材钉，“苏清绾十年前能从玄阴宗手里假死，今儿不可能平白消失。“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李四的尖叫。

那小子扒着义庄的破木门，裤腿沾着泥：“陈...陈哥！

我在西市买卤鹅，瞅见七个穿灰袍的拖着个白裙子的往黑松林去了！

那裙子跟苏姑娘身上的...一模...一样！“

我脑子“嗡“一声。苏清绾今晚穿的正是月白裙，裙角绣着并蒂莲。

“黑松林？“张三抄起捕快刀，“那林子后头是乱葬岗，玄阴宗常去挖坟！

我熟路，带你们——“

“老周头！“我扭头喊。

老头蹲在槐树下，用指甲抠那道新划痕：“去。“他从怀里摸出包黄纸，“撒在脚边，防尸煞。“

我抓过黄纸塞进裤兜，拽着张三就跑。

李四缩在门后喊：“我、我回屋锁门！“被风声撕成半截。

黑松林的树杈子刮得人脸生疼。

张三举着火折子照路，突然压低声音：“陈哥，前头有铃铛响！“

我耳朵一竖——叮叮当当，是玄阴宗弟子腰间挂的镇魂铃。

“交出破妄纹，留全尸。“树后转出个瘦子，喉结上纹着条蜈蚣，“你那相好的正跪在前头喝符水呢，再磨蹭，可就只剩半口气了。“

我攥紧铁牌。

暗纹从掌心爬上来，第三次使用的灼痛让我咬碎了舌尖。

“放屁。“我抹了把嘴角的黑血，“苏清绾要是喝符水，早把你们的符纸嚼碎了吐脸上。“

瘦子脸色一变，吹了声尖啸。

林子里“哗啦“窜出十几号人，手里举着黑狗血、桃木钉。

张三挥刀砍翻最近的一个，骂道：“奶奶的，当老子捕快刀是切菜的？“

我抄起铁牌砸向瘦子面门。

他偏头躲过，指甲突然长出三寸黑甲，划开我胳膊——好臭！

是饲魂术养的尸毒。

“陈砚！“

熟悉的清冷声音从左侧传来。

苏清绾从树后翻出来，发簪歪在耳后，手里攥着把带血的匕首。

她反手捅进偷袭张三的弟子心口，冲林子里喊：“动手！“

五六个身影从暗处窜出：扛锄头的老农夫，拎菜刀的卖菜妇，瘸腿的老道士——都是玄阴宗当年害过的。

老农夫一锄头砸在瘦子膝盖上：“狗日的，还我儿子命来！“

卖菜妇的菜刀砍断镇魂铃：“还我女儿的卖身契！“

老道士甩出道符：“孽障，尝尝雷火符！“

我趁机扑过去，铁牌砸在瘦子后颈。

他翻白眼倒地上时，怀里掉出个铜铃铛——是苏清绾的。

“故意被抓的？“我扯下袖子捆人，胳膊上的伤口还在冒黑血。

苏清绾擦干净匕首，把染血的发簪别正：“玄阴宗要活饵套消息，我就当回饵。

那老匹夫喝多了，说百棺大阵的阵眼...在义庄地下血坑。“

我手一抖。

十年前玄阴屠棺案，父母就是在义庄地下那口血坑里被杀的。

“玄真子察觉了。“她蹲下来翻瘦子的口袋，摸出张皱巴巴的阵图，“他调了所有弟子今夜回青阳城，卯时破阵。“

林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苏清绾猛地抬头，脸色变了：“是玄阴宗的快马——他们提前了。“

我擦了擦铁牌上的血，暗纹顺着胳膊爬到锁骨。

第三次使用的黑血顺着下巴滴在阵图上，晕开团暗红。

“来就来。“我把阵图塞进怀里，“破妄纹，该见光了。“

苏清绾扯下块衣襟给我包扎，指尖碰在我发烫的诡纹上：“疼么？“

“比小时候被野狗追轻多了。“我笑，“明早，破阵。“

她没说话，只是把匕首递给我。

月光漏进林子，照在匕首上——刃口刻着“破妄“两个小字。

马蹄声越来越近。

老道士捡起火折子，扔向堆成山的玄阴宗弟子：“烧了！

省得他们诈尸！“

火“轰“地窜起来。

我望着火光里苏清绾的侧脸，突然听见怀里的铜锁在响——是弟弟留下的那把。

风卷着火星往义庄方向去了。

张三从林子里拖出最后一个活口，踹了脚：“陈哥，这孙子说玄真子带了百口棺材进城！“

我摸了摸胸口的诡纹。

这次，我听见的不是“小心“，是无数个声音在喊：“破阵！

破阵！“

苏清绾突然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凉，但很稳。

“走。“她说，“回义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