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立宪君主制
在皇太子埃罗尼莫前往加利福尼亚建设开拓村并返回的漫长时间里，墨西哥发生了许多事。
首先，克萨斯的父亲斯蒂芬·奥斯汀对墨西哥方面骤然严苛的条件深感震惊，但面对皇帝“不愿就罢”的强硬态度，最终还是妥协了。
解决完克萨斯问题后，皇帝以岛人财产没收行动期间发生的滥用职权事件为由，更换了部分地方军队指挥官。接到调令的指挥官们虽愤怒不已，但很快便不得不接受——拒绝意味着要与中央军对抗，而抗命者将被处以死刑。况且皇帝师出有名，他们也没有实力与掌控财政的中央军抗衡。
皇帝以更换指挥官未完成为由，拖延宪法制定进程。他用没收的资产支付士兵和公务员的薪水，并开始雇佣更多公务员派往地方。见状，共和派议员对奥古斯丁一世骂骂咧咧，但市民们却无法理解为何要指责这位看似在做事的皇帝。
“这是独裁！！”
“奥古斯丁一世必须停止独裁！！”
“什么？”
“派公务员去地方征税怎么就成独裁了？”
“难道说，只有我们需要缴税吗？”
就在国家逐步恢复正常、墨西哥城重新开始征税之际，却有传言称地方拒不缴税。市民们对此反应冷淡：
“议员们无所作为，而陛下在让国家步入正轨，这有什么问题？”
“陛下，请尽快制定宪法，让我们能有工作可做！”
“那你们同意我的条件即可。”
这种局面持续了整整一年。地方指挥官已完成更换，没收农场的收获物也已入库。皇帝用这些资金购入金银，大量铸造比索，赚取了可观的铸币利润。尽管墨西哥仍背负巨额国债，但经济已逐渐复苏，皇帝也在筹措资金扩充中央军。
“……恐怕撑不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一年，所谓的立宪君主制就彻底完了。”
“难道要接受皇帝的宪法？那会让皇帝权力过大！”
“没错，而且这难道不是联邦制吗？”
“……联邦制在我们内部也有赞成和反对的争议，先不谈这个。况且奥古斯丁一世的提议好歹算是立宪君主制。”
“你说什么！你站哪边？”
共和派议员们再也无法团结，分裂成接受奥古斯丁一世提议的派别和坚持抵抗的派别，纷争不断。
“我们已经忍得够久了！再拖延下去，议会的存在本身都可能失去合法性！市民们对皇帝的统治并无不满！”
“唉……尽量协商吧。”
最终，共和派向皇帝的提议妥协。奥古斯丁一世本就不喜欢立宪君主制，但与儿子的交谈让他意识到，法国大革命后的世界已今非昔比。长子强调，一旦兴起的自由主义和共和主义浪潮，绝无可能逆转，即便只是形式上，也必须与它们妥协。
墨西哥帝国首部宪法的要点如下：
皇帝以国民名义行使主权。
墨西哥帝国的国教为罗马天主教。
议会为一院制，议员由选举产生。
议员任期4年，最多连任3次，总计12年。
议会拥有立法权和总理任命权，但皇帝有否决权。
总理可向皇帝推荐各行政部门负责人选，皇帝有否决权。
皇帝可通过行政命令权指挥行政部门。
皇帝拥有军权和外交权，但宣战需议会2/3以上同意。
各州由皇帝任命的州长治理，任期8年，需遵循帝国宪法和中央行政部门指示。
-大法官由皇帝任命，任期12年。
-皇帝有权罢免所有公务员。
-宪法修订需议会2/3以上同意并经皇帝批准。
“这也能叫立宪君主制……”
“这简直是明说皇帝可以为所欲为的宪法，哪里算立宪？”
“……不过至少有选举，也有反映议会和总理意见的机制。”
“是啊……一切不都是这样开始的吗？”
共和派内部对宪法意见不一，但奥古斯丁一世认为这是一部宽容且出色的宪法。
“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立宪君主制了，啊哈！”
又过了6个月，议会选出了总理，总理向皇帝提交了部门负责人选。皇帝审核后，只批准了自己满意的人选，同时任命了大法官和各州州长。国家政务基本按皇帝的意愿运转，但在不违背皇帝心意的前提下，总理和议会也拥有相当的影响力。奥古斯丁一世的支持者——教会、大地主和保守派议员对现状感到满意，墨西哥帝国逐渐稳定下来。
然而，奥古斯丁一世仍有一桩心事：前往加利福尼亚的儿子埃罗尼莫是生是死？若还活着，何时才能归来？
“亲爱的！难道不该派军队去找找吗？”
“嗯……知道了。”
“都过去一年半了，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妻子玛丽亚早在一年前就开始因担忧埃罗尼莫而唠叨奥古斯丁一世，如今他自己也渐渐担心起来。
“当时是不是答应得太草率了？”
他一时兴奋，答应了没收岛人财产的提议，却忘了埃罗尼莫当时只有15岁。派一个孩子去加利福尼亚办事，是不是太年轻了？奥古斯丁一世开始后悔让长子去加利福尼亚。
就在皇帝夫妇为长子担忧之时——
“看，墨西哥城到了！”
又过了5个月，埃罗尼莫终于抵达。这趟行程如预期般，总共耗时一年半。
“有了这294磅黄金，应该能启动更大的项目了。”
虽然要分给那些信任他、一直从事采矿工作的拓荒者，但这也是一种投资，总有收回的办法。
“哈哈，都说淘金热中真正发财的不是淘金者，而是做他们生意的人。”
典型的例子就是世界上首个牛仔裤品牌的创始人李维·施特劳斯。1853年，淘金热正盛时，李维·施特劳斯在旧金山创立了李维·施特劳斯公司，起初和家人一起售卖各种纺织品和帐篷。1871年，他首次推出带有铆钉的牛仔裤，一举大获成功。牛仔裤在一战后传到东部，再次走红；二战后，随着摇滚文化和嬉皮士群体的兴起，更是风靡全球。
“这可不是三次高音，而是三次大获成功。而且铆钉也不难制作。”
牛仔裤成功的关键并非使用粗斜纹棉布，实际上李维一开始用的是结实的棉质材料，而非粗斜纹布。真正让牛仔裤成功的是铆钉——一种用软性金属制成、用于永久固定薄板材的销钉。在牛仔裤上，它被用来永久固定两层或多层布料。
“这和用线缝的耐用性完全不在一个层面。”
在受力集中的部位安装铆钉，可以加固布料，防止撕裂。在容易产生压力的地方都装上铆钉，再在前后口袋处加上衬布，就能制成结实耐用、适合工作穿着的裤子。这种裤子在加利福尼亚淘金热时期受到矿工们的热烈追捧，很快便传播到西部各地，成为体力劳动者的首选。
“在旧金山和萨克拉门托，只要卖食品、水、住宿、工作服、帐篷、铁锹，就能大赚一笔。何况主要金矿都将由我独占，淘金热的实际利益几乎都归我所有。至于那些来淘金的人，分给他们土地就行。这样一来，即便我不花大钱组建开拓团，加利福尼亚也会自然而然地得到开发。”
保守势力可能会对淘金热导致人口外流不满，但我又没大规模招募开拓团，只是传出有金子的消息，人们自己涌向加利福尼亚，没人能怪到我头上。
埃罗尼莫为了正式开展事业，特意从加利福尼亚带了五名木匠过来。
“原本没打算这样的。”
事业无法独自完成，尤其当他想同时推进多个项目时更是如此。因此，他需要寻找能代替自己工作的人，若单论能力，从首都或国外寻找人才或许更好。他原本也这么想，但想法改变了。
“是从弗里奥·塞万提斯那里学到的。”
工作必须和值得信赖的人一起做，不可能轻易相信从未共事过的人。于是，他从拓荒者中挑选了——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相处最久的一群人。
他从三十名木匠中选出了最可靠、最聪明的五人。
“其实不一定非要木匠，但我亲自接触共事过的人大多是木匠，所以也没办法。”
事实上，他最想带的是安德烈斯木匠长，但对方在拓荒村承担着类似村长的职责，实在无法成行。
除了他们，埃罗尼莫还从墨西哥城带了两名少年。
当他向拓荒者中最常帮助自己的安德烈斯木匠长，以及揭发弗里奥犯罪计划的维克托各提出一个请求时，两人都希望他能教育自己的孩子。
两个少年都和他一样十七岁，埃罗尼莫打算送他们去大学接受教育。正当他在脑海中梳理这些待办事项、即将进入墨西哥城时，一群士兵突然围了上来。
“呃？”
“殿下，陛下请您立刻回宫。”
“你知道你母亲有多担心吗！”
奥古斯丁一世见到埃罗尼莫比预期晚归，似乎承受了不少压力，忍不住斥责道。
“没事的，现在平安回来了就好。”
母亲心疼地将高大的儿子拥入怀中，轻轻抚摸着他的头。
“唉……这个时期确实生死未卜，小儿子在外漂泊了一年半，换作谁都会焦虑，我确实做得不妥。”
即便从皇太子的身份考量，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安排有些过分，但有些事必须去做。埃罗尼莫决定转移话题。
“抱歉，本想早点回来，但拓荒村附近发现了金矿，开采耽误了时间。”
“什么？金矿？”
“是的，加利福尼亚有丰富的黄金，八个月内开采了294磅。”
“……天哪，这太了不起了。”
埃罗尼莫掀开一直拖到皇宫的货车布帘，展示里面的东西——足足98根3磅重的金条！奥古斯丁一世也被耀眼的金光震撼。
“哇，确实有迟到的理由。”
“儿子！以后别再去加利福尼亚了。”
母亲担心他会再次前往，急忙劝阻。
“别担心，亲爱的，我们的长子很快要去军校了。”
“您说……什么？”
“吃惊什么？皇帝兼任帝国军队总司令，难道你觉得帝国皇太子可以不懂军事？”
“不是……我已经经历过军队生活了，一次就足够了。”
虽然是前世的记忆。
“父亲，比起军队，我更适合处理内政。通过发展事业和国土开发，同样能实现富国强兵。”
“够了，我没说让你一辈子当军人，但必须从军校毕业，这是命令。”
奥古斯丁一世神情严肃地盯着他，看来无论如何争辩都无济于事。
“……是，父亲。”
这一刻，埃罗尼莫花了五个月精心构思的计划，从一开始就被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