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找个游戏陪玩
网吧的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泡面和香烟混合的气味。
李岩推开厚重的玻璃门，那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恍惚间回到了大学时代。
那时候，他和郝东他们常常逃课来这里通宵开黑，为了一场虚拟的胜利欢呼雀跃。
“先生，请出示身份证。”
网管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李岩摸了摸口袋，掏出身份证递过去。
网管是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核对信息：“哟，95年的啊，大叔级别的了。”
李岩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是啊，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可以连续奋战三天三夜的少年了。
结婚后，陈婷讨厌他玩游戏，说那是浪费时间。
他也就渐渐戒了，偶尔手痒也只是用手机玩两把王者荣耀。
“游戏区在那边。”网管把身份证还给他。
李岩穿过一排排闪烁的屏幕，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他打开电脑，熟悉的Windows启动音让他心头微颤。
他点开《英雄联盟》的图标，输入多年未用的账号密码。
“密码错误。”
李岩皱了皱眉，又试了几次，终于想起自己可能记错了。
点击“找回密码”，系统提示验证邮件已发送到他五年前用的那个早已废弃的邮箱。
“操。”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只好重新注册一个新账号。
正当他填写信息时，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哟，这不是李岩吗？”
李岩转头，看到一张令他瞬间心情变差的脸——张强，他以前跑外卖时的同事。
这家伙总是喜欢抢单，还曾经故意把他快要超时的订单接走，害他被扣钱。
张强身边站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孩，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李岩。
“今天怎么有空来玩游戏了？”
张强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哦，对了，听说你离婚了，也是，离婚了，就没人管了。”
他夸张地叹了口气，然后搂住身旁女孩的腰，“唉，不像我，女朋友到哪都腻着我。”
说完还故意在女孩脸上亲了一口，发出响亮的声音。
女孩娇嗔地推了他一下：“讨厌~”
李岩感觉胃里一阵翻腾。
他面无表情地转回电脑前，点开游戏客户端：“借过。”
张强却不依不饶地凑过来：“怎么，一个人玩啊？要不要我带你？我段位可是钻石哦。”
他故意把“钻石”两个字咬得很重。
“不用了，谢谢。”
李岩冷淡地回应，眼睛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创建新角色。
“别这么冷淡嘛，”
张强把手搭在李岩的椅背上，“听说你前妻跟别人跑了？啧啧，要我说啊，男人没钱就是不行。你看我，虽然送外卖，但我女朋友死心塌地跟着我，为啥？因为我……”
“亲爱的，我们快去开机吧，我想玩吃鸡。”
张强的女朋友突然打断他，拽着他的胳膊摇晃。
张强得意地冲李岩扬了扬眉毛：“看吧，粘人得很。那我们先过去了，就在你后面那排，有事喊我啊，老、同、事。”
他故意把最后三个字拖得很长。
李岩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等他们走远，他才长舒一口气，肩膀放松下来。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单亲妈妈群里的回复。
消息已经刷到了99+，他往上翻了翻，找到了皮皮妈妈的私信：
【李哥，我就在网吧附近的商场，十分钟到。我主玩辅助，段位铂金，可以吗？】
李岩回复：【可以，我在A区23号，穿灰色T恤。】
放下手机，李岩试着熟悉一下游戏操作。
太久没玩，手指有些僵硬，连最基本的补刀都漏了好几个。
屏幕上，他的ADC笨拙地走位，被电脑打得节节败退。
“李哥？”
一个温柔的女声从身侧传来。
李岩转头，呼吸一滞。
站在他面前的女孩——不，女人，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穿着一身藏青色JK制服。
百褶裙下是一双修长的腿，踩着黑色小皮鞋。
她化了淡妆，樱唇微翘，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为她清秀的面容增添了几分妩媚。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扎成高马尾的长发，发梢染成了渐变的蓝色，像极了游戏里的某个角色。
“皮皮……妈妈？”李岩不确定地问。
“嗯，我是林小柔。”
她微微一笑，从手提袋里拿出一瓶冰镇可乐，“给你带的，记得你上次说过喜欢喝这个。”
李岩愣住了。
他确实在群里闲聊时提过一嘴，没想到她竟然记得。
他接过可乐，冰凉的触感让他回过神来：“谢谢，你坐这儿吧。”
他指了指旁边的空位。
林小柔轻盈地坐下，开机的同时问道：“李哥玩什么位置？”
“我……以前玩ADC，但现在手生了。”李岩有些不好意思。
“那正好，我辅助你。”林小柔熟练地登录游戏，“我ID是‘柔风细雨’，你加我。”
正当两人交换游戏ID时，身后传来一声夸张的咳嗽。
李岩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哟，李岩，这位是？”
张强不知何时又凑了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小柔。
林小柔转头，礼貌地笑了笑：“你好，我是李哥的朋友。”
“朋友？”张强拖长音调，“什么朋友会穿成这样来网吧陪玩游戏啊？”
他的目光在林小柔身上肆无忌惮地扫视。
李岩感到一阵怒火上涌，正要开口，林小柔却先说话了：
“电子竞技不分性别和穿着。”
她的声音依然柔和，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而且，我和李哥是什么关系，似乎不需要向陌生人解释。”
张强被噎了一下，脸色变得难看。
他的女朋友这时也走了过来，看到林小柔后明显怔了怔，随即用力掐了张强一把：“看什么看！回去玩游戏！”
“哎哟！轻点！”
张强龇牙咧嘴地被拽走了，临走还不忘回头瞪李岩一眼。
李岩松了口气，转头对林小柔说：“抱歉，那是我以前的同事，人品不太好。”
林小柔摇摇头表示不在意，然后指着屏幕：“李哥，游戏开始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让李岩大开眼界。
林小柔在游戏里的表现与她的外表截然不同——操作犀利，走位风骚，指挥果断。
她的锤石钩子准得吓人，几次关键救援让李岩的ADC得以残血反杀。
“First Blood！”（第一滴血！）
“Double Kill！”（双杀！）
“Triple Kill！”（三杀！）
系统提示音不断响起，李岩渐渐找回了手感。
在林小柔的辅助下，他们连续赢了三把匹配赛。
“你太厉害了，”李岩由衷赞叹，“真的是铂金段位？”
林小柔抿嘴一笑：“其实……我几年前打过职业青训队，后来因为一些原因退出了。”
李岩惊讶地看着她：“职业选手？那你……”
“嘘——”
林小柔突然凑近，手指轻轻按在他嘴唇上，“别声张，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她身上有淡淡的栀子花香，指尖微凉，李岩一时忘了呼吸。
“你在干什么？！”
一声尖叫打破了这微妙的氛围。
张强的女朋友怒气冲冲地站在过道上，指着他：“我就知道！你就是为了看这个女人才非要换位置！”
张强一脸尴尬地跟在她身后：“宝贝，你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女孩抓起包就往外走，“我们分手了！”
张强急忙追上去，临走前恶狠狠地瞪了李岩一眼：“你给我等着！”
等他们走远，李岩和林小柔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看来我害你同事分手了。”林小柔调皮地眨眨眼。
李岩摇头：“他活该。不过……你真的是来当游戏陪玩的吗？”
他指了指林小柔精致的装扮，“这看起来不像是随便穿穿。”
林小柔的脸突然红了。
她低头摆弄着鼠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我想给你留个好印象。”
李岩心头一热。
他正想说些什么，林小柔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看了一眼，脸色微变：“抱歉，我接个电话。”
她走到网吧角落，背对着李岩通话。
虽然听不清内容，但从她突然绷直的背影和急促的手势来看，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几分钟后，林小柔回来了，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李哥，对不起，我得先走了。皮皮有点发烧，我妈催我回去。”
“当然，孩子要紧。”李岩立刻站起来，“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就行。”林小柔匆忙收拾东西，“今天的钱……”
“别提钱，”李岩打断她，“今天玩得很开心，应该是我谢谢你。”
林小柔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那……改天再约？”
“一定。”李岩点头。
看着林小柔匆匆离去的背影，李岩坐回椅子上，发现自己的嘴角不知何时已经上扬。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了，该去接丫丫了。
关机前，他瞥了一眼游戏界面，“柔风细雨”的头像还亮着。
他犹豫了一下，发送了好友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