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之魔童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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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幼鲲引路

哪吒的混天绫在弱水里泡得发沉,红绸子缠在臂上像条半死不活的蛇。他抹了把脸,指尖蹭到敖丙铠甲上渗出的冰碴子,刺得生疼。

“你这铁王八壳子能不能收收寒气?”他抬脚踹了踹敖丙小腿,后者正盯着归墟入口的漩涡发呆,龙角尖儿忽明忽暗泛着蓝光。

敖丙没回头,声音闷在玄冰甲里:“火气这么大,怕不是想娘了?”

混天绫猛地勒紧哪吒手腕。

归墟的黑暗比弱水还稠,火尖枪的幽光只能照出三步远。太乙真人醉醺醺摸出个酒葫芦,晃了晃往地上一倒——

“师父!这是弱水河畔不是你家炕头!”哪吒一把揪住他后领。

“嗝…为师这是放引路虫…哎我虫呢?”

青阳子突然惨叫:“虫在啃我裤腰带!”

乌雅一箭钉死那只荧光蜈蚣时,远处传来一声呜咽。

那东西游近时像团发光的雾,渐渐凝成个七八岁孩童模样,赤脚踩在水面,脚踝拴着截断裂的锁链。哪吒喉头动了动。

孩子举起骨笛吹了个颤巍巍的音:“阿娘说,迷路时要唱渔歌。”

哪吒突然想起陈塘关的夏夜,娘亲拍着他哼“天海摇,星子落,阿囡莫怕浪头高…”可眼前这孩子唱的分明是同一首。

“我叫阿呜。”孩子伸手触碰火尖枪,指尖在幽蓝火焰中透明如蝉翼,“因为出生时哭得像小猫叫。”

申公豹突然暴起揪住他衣领:“少装神弄鬼!西海那老泥鳅派你来…”

“放手!”哪吒一拳砸向他肘关节,“没见他脚链刻着龙宫纹?”

阿呜跌坐在水面上,锁链撞出空荡荡的回响。他仰头看申公豹,眼里没有惧意:“大哥哥,你背上趴着个白胡子老头,一直在哭。”

申公豹的爪子僵在半空。

带路到第三道暗流时,阿呜的脚已经淡得看不清。他固执地指着右前方:“往那儿,鲲爷爷心口最暖和。”

敖丙突然蹲下来:“你阿娘…长什么样?”

孩子歪头笑了,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她耳垂有颗红痣,做饭总糊锅,但会给我编贝壳风铃…”

哪吒别过脸。混天绫感知到他心跳,悄悄缠住他发抖的手指。

最后一道水墙前,阿呜彻底成了透明影子。他解下骨笛塞进哪吒掌心:“替我去西市看看她,就说阿呜学会凫水了…”

火尖枪的光晕里,孩子化作万千荧光小鱼,绕着众人游了一圈,消失在黑暗深处。

青阳子吸了吸鼻子:“那什么,西市早八百年就…”

乌雅的骨箭擦着他耳朵钉进礁石:“闭嘴。”

哪吒攥紧骨笛。笛身微凸的纹路硌着手心,是西海龙族最隐秘的盘云纹——三百年前就该绝迹的图腾。

巨鲲的胃囊像座被酸雾笼罩的溶洞,岩壁上淌着荧绿的黏液,滴在敖丙铠甲上滋滋作响。

“这畜生怕不是把弱水河底的烂泥全吞了。”申公豹甩着被腐蚀的袖口,鳞爪焦黑一片。

哪吒没搭话。他盯着脚下水洼——那里面映出的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个戴虎头帽的婴孩,正攥着半截断裂的混天绫咯咯笑。

“别看!”敖丙一掌击碎水洼,冰碴子溅到哪吒颈侧,“鲲的胃液能蚀魂,你…”

话卡在喉咙里。四周岩壁突然扭曲成透明水幕,喊杀声如潮水般涌来。

哪吒看见娘亲了。

殷夫人红衣银甲,立在陈塘关城头,城下是黑压压的海妖。她的枪尖挑着半面残旗,火尖枪比现在更亮,亮得灼人眼。

“不对劲。”敖丙的龙角泛起霜花,“那旗…是轩辕坟的九尾图腾,可陈塘关之战明明是剿灭东海恶蛟!”

哪吒听不见。他朝着幻象狂奔,混天绫卷住飞来的火箭。那箭穿过红绸,燎焦他额前一缕发。

殷夫人回头了。

她的目光掠过哪吒,像掠过一阵无关紧要的风。城楼在崩塌,她怀里抱着个襁褓,机械齿轮从锦被缝隙刺出来,婴儿的哭声混着金属摩擦的锐响。

“关城门!”幻象中的李靖在嘶吼,“夫人!把孩子给我!”

哪吒看见娘亲在哭。她低头亲吻婴儿眉心,机械关节咬破嘴唇,血滴在女婴琉璃眼珠上:“娘替你选条干净的路。”

火尖枪捅穿自己的胸膛。

不是殷夫人,是哪吒。他发疯似的刺向水幕,枪尖却穿过虚影扎进岩壁。敖丙从背后锁住他胳膊:“你娘早死了!这是三百年前的残像!”

“那她怀里是谁!”哪吒肘击他肋骨,“那玩意长着跟我一样的混元珠胎记!”

申公豹突然闷哼一声。他的豹尾卷着块碎石,上面沾着星点蓝血——和幻象中女婴嘴角溢出的液体一模一样。

水幕开始坍缩,露出胃囊深处更幽暗的腔室。太乙真人突然打个酒嗝,喉头咕噜冒出一串七彩气泡。

“师父你…”哪吒还没骂完,老头哇地吐出团虹雾。

青阳子惨叫:“他把胃液喝了!要化尸水了!”

“放屁!”太乙一抹嘴,“这是…呃…蜃气!好东西!”说着又吞了团雾。

敖丙掰过哪吒的脸。他掌心结着冰,冻得人一激灵。

“看幻象倒影。”他指着水幕残片,“殷夫人鬓角簪的是西海月见草,陈塘关哪来的深海花?”

哪吒掰断手边石笋。碎石崩进胃液池,溅起的绿沫里浮出半张焦黄纸页——是陈塘关户籍册残片,生辰栏赫然写着:哪吒之妹,庚辰年七月初七。

三百年前的七月初七,是哪吒自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