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便利店的值夜人

冰柜的嗡鸣声在午夜格外刺耳，林夜把最后两盒临期便当塞进打折区，标签上的“买一送一”红得像是凝固的血渍。

“欢迎光临全家捅——”

自动门铃响起的瞬间，他硬生生把后半句促销词咽了回去。穿保安制服的赵叔晃着钥匙串进来，德玛西亚金币在指尖翻飞，叮当声混着烟草味砸在收银台上。

“玉溪，软的。”赵叔屈指敲了敲玻璃柜，“再来根烤肠，要爆浆的。”

林夜扫过对方胸牌上“赵建国”三个字，想起苏婉儿昨晚发来的短信：“哥，新保安大叔好怪，总盯着我的画。”他故意把烟盒推远些：“现金还是手机？”

“这个行不？”

金币旋转着停在收银机边缘，浮雕上的持盾骑士双眼突然泛起微光。林夜触电般缩手，硬币“当啷”坠地，滚进货架底部。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认识古币了。”赵叔弯腰去捡，保安服下摆露出半截狰狞的刀疤，“九八年那会儿，这玩意能换三条红塔山呢。”

凌晨两点的便利店像个透明鱼缸。

林夜擦拭冰柜时，发现第三层总有个草莓甜筒偏离原位。监控画面显示，每次补货后五分钟，甜筒就会自动挪到苏婉儿常画的“暴雨夜救护车”位置。

“见鬼了……”他索性用永恩剑气冻住甜筒底座——虽然他还不知道这银光是什么。玻璃柜面映出扭曲的影子，货架上的计生用品突然集体坠落。

“小心！”

赵叔的暴喝惊得他后颈发麻。一罐红牛擦着耳畔飞过，在墙上炸开金色泡沫。阴影里钻出三个醉汉，为首的花臂男正是上周篮球赛的7号。

“哟，这不是暴力犯规的乖宝宝吗？”7号踹翻关东煮柜台，魔芋串在汤汁里载浮载沉，“听说你妹住院了？医药费够不够啊？”

林夜攥紧计时器，指节发出爆响。冰柜突然自动弹开，寒气裹着冻鸡腿砸中7号面门。

“年轻人，试试这个。”赵叔不知何时出现在货架尽头，抛来根硬如铁棍的鸡腿，“砸人比报警快多了。”

混战结束得比预期荒诞。

7号顶着满脑袋冰碴逃出门时，赵叔正用金币付账：“鸡腿算我买的，再来包湿巾擦血。”

林夜盯着他虎口的旧伤，那里结痂的纹路竟与苏婉儿画中救护车的轮胎裂痕相似：“您到底是保安还是……”

“以前干过联防队，现在兼职鉴宝。”赵叔撕开湿巾，露出下面染血的德玛西亚徽章，“像这种古董，最近黑市能卖这个数。”他比划的手势让林夜想起医院缴费单上的金额。

自动门又响，穿浅蓝色外套的身影晃进来。夏小雨的丸子头睡得支棱起一撮，怀里抱着素描本：“两罐红牛，要冰的。”

林夜下意识挡住破损的关东煮机，草莓甜筒在他背后缓缓融化，在玻璃上画出蜿蜒的紫痕。

补货时发现更诡异的事。

本该装满矿泉水的货架底层，赫然摆着三盒与便利店画风迥异的罐头——墨绿色金属壳上蚀刻着星灵符文，生产日期是2025年8月24日。

“这他妈是……”林夜用扫帚柄戳了戳罐头，符文中突然睁开只复眼。他抄起赵叔留下的冻鸡腿猛砸，汁液飞溅中听到清脆的“咔嚓”声。

冰柜门裂开细缝，紫色雾气渗出来。雾气触及地面的红牛残液，竟凝聚成苏婉儿画中的救护车轮廓。车载电台沙沙作响，传出他无比熟悉的声音：

“哥，别去崇明岛码头……”

晨光染红货架时，林夜在监控室昏睡过去。

屏幕回放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他对着空气挥舞鸡腿，货架上的罐头从未存在过。只有冰柜裂痕真实可触，以及收银机里那枚染血的德玛西亚金币。

赵叔的留言条插在打卡机上：“夜班补贴已发，记得买双防滑手套。”

纸币间夹着苏婉儿的速写：便利店玻璃映出的林夜背后，隐约有双持剑虚影。

手机震动，医院缴费通知亮起。林夜把金币对准朝阳，骑士盾牌上的裂痕逐渐扭曲成救护车轮胎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