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天下止武妖佛现
翌日清晨，漕帮大院。
陆千荣听着下属的汇报，脸上罕见地露出焦躁的表情。
北姚城里没有，大福恩寺附近也没有。
这尊佛像也像漕帮血案的凶手一样，消失地无影无踪。
见他久久没有下发命令，身旁缇骑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千户大人，那凶手会不会早就离开北姚城了？”
陆千荣一时也给不出答案。
他行事办案一向以证据为准。
但如今却迟迟找不到妖佛留在北姚城的线索。
哪怕是他也有些举棋不定。
陆千荣犹豫了很久，忽然看向一旁的林鸣询问道：
“你有什么意见？”
“我倒是有一个不能确定的线索。”
林鸣沉思片刻后，将自己前夜的梦境娓娓道来。
听到这话，陆千荣眼神一亮，立即发出命令。
“他在等你！他果然还在北姚城里！”
“让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岗位！盯紧大福恩寺的动向。”
随即他又望向林鸣，目光灼灼。
“我手里还剩一个可能的线索，不过要稍作准备。”
林鸣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立马点头道：
“我会全力配合陆大人的行动，这也关乎我的性命。”
陆千荣见状立马遣人到各处寻找材料。
在他忙完之后，林鸣若有所思地询问道：
“陆大人如此娴熟，这妖佛应当不是第一次在大乾出没了吧。”
“当然。”陆千荣深深看了林鸣一眼。
自然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
他思索片刻后便沉声答道：“这涉及一桩多年前的隐秘。”
“既然你也深受其害，那这些东西你迟早都会知道……”
据陆千荣所说，妖佛最早出现的时间。
甚至可以追溯到太祖年间。
太祖身为大乾朝的开创者，不仅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还具备长远的眼光，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未来。
在他统一天下的过程中，便明白了一个至理。
那便是天下战乱大多由武者引起。
武者的破坏力远超凡人。
他们甫一出手，便是劈山断江，焚天煮海。
无数良田在顷刻间毁于一旦，多少城池眨眼间烟消云散。
更重要的是武者之间的斗争屡禁不止。
他们或因财宝，或为福地，亦或者是为了武道传承。
一言不合便会大打出手。
整个天下的战火因他们从未停歇
故而太祖为彻底弥平天下战火。
便联合当时的名门大派，制定了天下止武的计划。
他们钻研各种武功道术玄学阵法，经历数十年的研究。
最终以地势龙脉为基，天地灵气为引。
创建了一个横跨天下九州的拘灵阵法。
这阵法将天地间的灵气与至高无上的皇权捆绑在一起。
唯有得到皇权认可，才能吸纳灵气练就武道。
而太祖也顺势定下来对后世影响深远的户籍制度。
官、军、民、匠这四大类户籍中。
唯有特定的军籍与官籍才能吸纳灵气，练就武道。
而为了感谢名门大派的鼎力支持。
太祖特地在官籍的分类里，单独设立了道籍。
让大派的弟子们得以修行武艺。
不过道籍数量有限，有人能分到籍贯。
自然也有人从此便与灵气无缘。
也就是在这时……妖佛开始出现了。
他们最开始只是蛊惑民众，寻觅天地灵物供奉自己。
但每当缇骑前往抓捕时，却都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但后来他们胃口越来越大。
甚至在当今圣上即位时，引发了一场大规模的骚乱。
圣上因此龙颜大怒，开始对妖佛进行全面围剿。
听完妖佛的由来，林鸣眼眸微垂，沉思不语。
虽然陆千荣的解释合情合理。
妖佛的来历也与他之前所想相差无几。
但林鸣总感觉少了很多细节。
比如他曾提到过太祖年间的名门大派。
如今他只听过国教龙虎山的赫赫威名。
至于其他门派则从未有过耳闻。
或许它们是泯灭在了历史之中。
亦或许是被制定天下止武的太祖，当做了下一个目标……
还有大福恩寺的结局也让他疑惑重重。
如果真是引发了民众骚乱。
以缇骑的行事作风，应当是直接毁寺杀人。
而不是对外宣称，他们因倭寇侵袭而举寺搬迁……
虽然种种疑惑萦绕在心头，但林鸣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反而是感慨道：
“难怪我缴获的武功秘籍里，有采生折割的药人材料。”
“原来他们很早就在行那大逆不道之事！”
听到林鸣这番感慨，陆千荣眼里闪过一抹玩味，忽然道：
“你要不过来跟我做事吧。”
“啊？”林鸣对于突如其来的邀请，一脸懵逼。
咱们刚刚不是在讨论妖佛出没的事吗？
怎么话锋一转就开始挖墙脚了。
林鸣虽然没有回答，但陆千荣却自顾自地说道：
“王元敬虽然很重视你，但荡寇营早已今非昔比。”
“现在有很多人盯上了这块肥肉，他如今可以说是自顾不暇。”
“在军中你又得罪了吴江叶氏，虽然那叶文华是个草包蠢货。”
“但叶氏在朝中还有几条叫得出声的老狗。”
“他们定然不会轻易饶过你。”
听到这话，林鸣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虽说陆千荣是缇骑统领，干的就是监察百官的工作。
但老狗这个称呼也太侮辱人了。
不过陆千荣却不在乎，只是继续抛出橄榄枝。
“但你来我这里就不一样了。”
“王元敬能给你的待遇，我这里分毫不差。”
“而且缇骑阵中能力为先，只要你做得够好，陛下自然会看在眼里。”
“有我在吴州府乃至整个浙州，都没人敢动你。”
这一次，林鸣认真考虑了陆千荣的建议。
说实话缇骑无论从哪方面都比荡寇营要好。
正如陆千荣所说。
虽然他在初入荡寇营时，便踩着叶文华打出了名头。
但军队始终与朝堂靠得太近。
荡寇营又在风口浪尖，其中势力错综复杂。
像他这种没有背景的出头鸟。
很有可能被朝中之人的一两句话，就被按死在底层。
林鸣想了很久，拱了拱手诚恳道：
“多谢陆大人抬爱，此番建议我会记在心中，仔细考量。”
“只是我这一干兄弟，也跟了我很久……”
陆千荣闻言毫不在意道：
“我可以给你个总旗的职务，其他人就归在你的麾下即可。”
虽然陆千荣立即给出了答案，但林鸣又追问道：
“那如果我……来不了，能请陆大人照拂一二吗？”
林鸣的问题虽然像蹬鼻子上脸，但却让陆千荣神色一愣。
这个来不了似乎蕴含着某种决绝的韵味。
他稍作沉吟之后，冷冷回应道：
“如果你来不了，我可以收下一两个人。”
“但能不能在缇骑里留下来，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
林鸣闻言长舒一口气，连忙深鞠一躬道：“多谢陆大人！”
陆千荣摆了摆手，眉宇间不自觉浮上一抹烦躁。
“先着手于妖佛的事吧，此人……我势必拿下！”
在两人交谈的同时，数十个执行完任务的缇骑走进大院。
他们每个人神情冷冽，身上都带着染血的包袱。
看着包袱上缓缓滴落的殷红，林鸣心头一震。
陆千荣所说的线索恐怕并不简单。
在缇骑到来之后，陆千荣便带着他们走进中堂。
他一边指挥着缇骑爬上房梁，一边轻声解释道：
“这个线索也是妖佛在凶案现场唯一留下的线索。”
“他在残忍杀害漕帮众人后，便将他们的心脏悬挂于天花之中。”
“我们看不出他此举的目的，但你或许能懂。”
林鸣闻言抬起头来，瞳孔猛缩。
果然，缇骑的包袱里均是鲜血淋漓的心脏。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弄来，但如今这已不是关键。
当所有心脏全数挂好之后。
林鸣仰视着头顶宛若人间炼狱般的惨状。
心头却产生某种怪异的感觉。
这些血淋淋的心脏，错落有致。
看起来却蕴含着某种虔诚繁华的意境。
林鸣扫了一眼，顿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往头顶冒。
他紧紧咬在一起的齿关里，流露出了一丝略带惊恐的话语。
“我好像知道他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