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妖佛踪迹渐渐显
见林鸣很快便看出画中玄机。
陆千荣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解释道：
“第一幅画里的人叫慧心，是大福恩寺的和尚……已经死了多年。”
“第二幅虽然也叫金并，是当地的地痞流氓……但他从来都不是和尚。”
“他们组合起来才是你认识那个金并。”
林鸣听完陆千荣的解释，心头一震。
他来回翻看着这两张栩栩如生的人像画。
眼底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随着回忆逐渐清晰，他对这两幅画像的熟悉感也愈发浓郁。
当金并跪在佛像前恭敬诵经时，他是大福恩寺的虔诚僧侣。
当金并走在北姚城的大街上时，他又是贪财豪赌的地痞流氓。
这毫无干系的二者，被某种诡异的手段糅合在了一起。
形成了在北姚城奴役乞儿采生折割的金并。
这种手段不禁让他想起了林龙探查的消息。
没有和尚的外表。
却有高僧的气质。
或许大福恩寺的僧侣正是通过这种邪异的手段。
蛰伏在大乾广阔疆域的阴影里。
林鸣像是抓住了某种头绪，连忙问道：
“那另一个和尚呢！你们找出来他是谁了吗？”
听到这个问题陆千荣先是一愣，随后猛地抓住他问道：
“你说的人是谁！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
林鸣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有些发蒙。
他稍稍整理思绪。
将自己与黑发青年在平波桥下的遭遇娓娓道来。
陆千荣听完眉头紧皱，眼里闪过一抹恍然。
“难怪你刚在北姚城刚有起色，就悄然而去。”
“难怪你前脚刚走，漕帮就发生了血案。”
“原来在这起案件里还有一个我看不见的……隐形人。”
林鸣闻言眉头紧锁，紧接着问道：
“没有人看到他吗？当时在平波桥下应该有很多算命先生才对。”
陆千荣找到关键后，神色再度平静，但随后却摇头道：
“那些江湖骗子说你刚来没什么客人。”
“除了闻香楼的老嫖客跟他们以外，再没其他人光顾过你的生意。”
“不过他们倒是很怀念你，亲切称呼你……补肾圣手。”
“咳咳！”林鸣轻咳一声，感受到陆千荣的目光里有一丝怪异。
他连忙将话题拉回黑发青年身上。
仔细思忖片刻，林鸣将对方的样貌特征详细描述出来。
除此之外，他着重说了对方缥缈出尘，宛若佛陀的静谧神态。
“果然是妖佛！跟我来！”
陆千荣听后眼神一冷，快步带着他走进左厢房。
踏进厢房的刹那，林鸣看着周围的景象，瞳孔一凝。
左厢房里所有的布设都被搬空。
四周则悬挂着数百张惟妙惟肖人像画。
这些人像虽然五官神态各有不同。
他们只有一个相同的特点。
这些人都是和尚。
进入厢房之后，陆千荣扫视人像一眼，随即轻声解释道：
“这些都是大福恩寺的和尚，你看看里面有那妖佛的模样吗？”
“好。”林鸣郑重地点了点头，心有所感道：
“他们……都死了吗？”
“都死了。”陆千荣看了看林鸣，随后笃定道：“我能确定。”
听到这话，林鸣心头一颤。
看来大福恩寺的迁走只是对外的谎称。
实际上那天在寺内发生了什么，或许只有缇骑才知道。
不过林鸣并没有多问。
有时候知道的越多，离危险也就越近。
他旋即收摄心神，仔细观察着每一个和尚的样貌神态。
然而随着看过的画像越来越多，林鸣的眉头却悄然皱起。
不像。
这里的每一个人，容貌特点都和那黑发青年完全不像。
甚至就连神态也截然不同。
他们脸上均是一幅虔诚的信众神色。
而那黑发青年则宛若高高在上神佛，满面皆是悲天悯人。
林鸣默默看了很久，眼里忽然闪过一抹精光。
他突然猛然望向一旁的墙壁。
缇骑为了方便将每个人的五官组合对比，寻觅真凶。
便把人像绘制在薄如蝉翼的丝绢上。
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透过丝绢。
将他们的五官神态映照在墙上，纤毫毕现。
“陆大人！”见此情景，林鸣立即看向陆千荣道：
“能否找一个足够亮灯笼？”
“好！”陆千荣没有犹豫，立马挥手招来了缇骑。
随后林鸣让他们把四周窗户封死。
将灯笼悬挂于一侧墙壁，再将所有人像挂到同一根线上。
看着林鸣的举动，陆千荣顿时明白了他的想法。
但他对此却并不看好。
缇骑能把两个截然不同的两张脸组合到一起。
将真正的金并从茫茫人海里揪出来。
他们自然也试验过无数种叠加组合方法。
看着林鸣在做无用功，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提醒道：
“过多的人像叠加到一起是没有用的。”
“粗犷的五官会把纤细的盖住，最后得出的结果并不像人。”
“更像是一尊佛像。”
林鸣听完结论心头一沉，但还是继续手上的工作。
既然已经开始行动了，那自然不能半途而废。
无论如何他都想看看结果如何。
当所有人像的投影叠加到一起。
林鸣也看到陆千荣认为这样做无意义的原因。
大福恩寺众人的五官叠合在一起，已然看不出人的模样。
他就像是一尊雕刻精美的佛像，垂目凝视着众人。
不过就在了林鸣看到这尊佛像的刹那。
他瞳孔紧锁，脑海中忽然划过一道闪电。
林鸣猛然转头看向陆千荣，语气急促道：
“快去找这尊佛像！金并供奉过它！”
“就在大福恩寺的后山佛堂里！”
陆千荣闻言神色一滞，连忙大声高喝道：
“来人！”
……
北姚城，南大街，某条人来人往的小巷里。
一尊表面布满青苔的佛像，眉眼低垂。
静静凝望着北姚城的滚滚红尘。
然而就在满城缇骑行动起来的同时。
祂双眸闭合，口诵佛经。
“三毒如火，煎熬人寿，八苦似柴，使火毒不绝。”
霎时，佛像浑身微抖，石屑脱落。
黑发青年俊秀的面容从中显露。
路过的小女孩，看到这一幕。
瞪大了眼睛，手里拿的糖豆也散落一地。
“娘！”她大喊一声，指着黑发青年语无伦次道：
“佛像显灵了！佛像变成了一个大哥哥！”
她的呼唤瞬间引起了小巷里所有人的注意。
众人回眸望去，顿时大吃一惊。
有人虔诚地跪倒在地，有人不可思议地抓耳挠腮。
也有人转身便向巷外跑去！
黑发青年观众生相，巍峨不动，唯有手掌缓缓结印。
下一秒钟，无数根若隐若现的彩色丝线，自周围民众身上蔓延。
悄然缠绕到他的手指之上。
随着他手指轻轻一弹。
丝线上的色彩犹如粉尘，抖落一地。
紧接着，小巷里的众人同时愣住。
下一秒钟他们便回归平静。
逃离的人停下了脚步，磕头的人站起身来……
就连小女孩也合上嘴巴，蹲下身一颗一颗捡着糖豆。
“奇怪我的痘糖怎么掉了。”
而黑发青年则踏前一步，弯腰捡起糖豆。
手指轻捻片刻，好奇地询问道：
“这糖豆从何而来？”
小姑娘好奇地看了这个陌生人一眼，老老实实答道：
“是我阿娘买米送的，她说吃了这个我就不会得天花了！”
“嗯。”黑发青年沉吟一声，将糖豆放回她手里。
随后他抬头望天，眸子轻抬。
在他眼中，无数根翠绿的细线从小小的痘糖中延伸。
这些线牵系着北姚城的万万民众。
同时也顺着运河去往大乾的每一处角落。
看到此番场景，黑发青年嘴角微微扬起。
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
这抹表情名为……喜悦。
“果然是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