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座谈会正式开始！
王健背后沁出一层冷汗，查房？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在这个年代，非婚同住会被认定为有伤风化，属于扰乱公共秩序的行为。
再严重一点，被定个流氓罪，轻则拘留，重则劳改。
“开门!配合检查!”
见没有反应，门外的公安霎时便觉得有猫腻，将木门拍得震天响，语气更加严厉急促。
“同志，来了来了。”王健一边回应，一边轻轻推了推张雪。
张雪睡眼惺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健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公安查房，赶紧收拾一下，待会别说话，任何问题我来回答。”
张雪脸色瞬间慌了，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衣服和头发。
王健则迅速冷静下来，他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走到门前，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了房门。
走廊昏暗灯光下，两名戴着大檐帽的民警威严肃立，锐利的眼神审视着一切。
还不等两位民警问话，王健礼貌地笑了笑，将手中的介绍信递了上去。
“两位同志，我们是工商局的，这是介绍信，请过目。”
其中一名民警掏出手电筒，光束在纸张上游移：“周华主任亲自开的介绍信？”他一改严肃面容，露出一抹笑：“上个月整顿市场秩序，周主任还给我们送过锦旗。”
“啊？那可真够有缘的，你们那锦旗就是周主任吩咐我去做的。”
王健张口就来，若有其事的表情和真诚的小眼神整得跟真的似的。
“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吗？”
另一名公安扫视着屋内，视线在张雪身上停留了片刻。
张雪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心脏砰砰直跳，生怕被看出什么异样。
“最近县里不太平，我们是例行检查，既然是工商局的同志，早点休息吧。”
民警将介绍信还给王健，转身离去。
关上门后，他看向裹着被子窝在床角的张雪，两人四目相对，眼中满是尴尬。
“那个，没事了。”
王健尴尬地笑了笑，“还好有你二舅的介绍信，不然民警深究起来，咱俩都得被拘留。”
张雪松了一口气，表情复杂，她低头，迅速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领。
王健拿起木凳上的西装外套披上，点燃一支烟，一脸坏笑看向张雪：“刚才你醒了对吧？还给我装睡着，小坏蛋。”
张雪俏皮地翻了个白眼，不甘示弱道：“也不知道是谁说不来床上睡，大半夜的，趁人之危是吧？”
有些事情，不挑破还好，可以心照不宣地继续发展下去，可要挑破了，一切就变得索然无味。
后半夜，两人彻夜无眠。
……
翌日清晨。
阳光透过木框玻璃窗洒进房间，驱散夜色阴霾。
张雪缓缓醒来，揉了揉惺忪睡眼，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正在窗台吞云吐雾的王健转过头来笑道：“醒了？”
“嗯～睡得真香！”
神色疲惫，顶着两个黑眼圈的王健欲言又止，你当然睡得香……
王健怎么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喜欢抓着东西睡觉，他支着帐篷，默念了一晚上的般若波罗蜜心经，才压住心底那头恶兽。
南国红豆，待来日再俯首采撷吧……
“座谈会要开始了，我们去楼下买几个包子，边走边吃。”
张雪并不像那些拖拉的女生，就这一阵儿，她已经穿好衣服，嘴里叼着牙刷含糊道：“我两分钟就好，你先穿鞋……”
……
工商局门前，刚吃完肉包子的张雪用手擦了擦油腻的嘴角，忽地微微一愣，将虎口部位放在鼻尖，表情疑惑。
“你怎么了？”王健啃着包子，问道。
“没什么。”张雪搓了搓手，“就是总感觉手上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王健笑而不语，这妮子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算了，还是让她蒙在鼓里吧。
“待会儿洗洗手就行，会议马上开始了，咱们快点进去。”
王健快步走入大门，张雪紧跟在身后。
依照邀请函上的位置，二人来到三楼会议室。
会场布置简洁大方，一排排座椅整齐排列，主讲台上，摆放着鲜花和麦克风。
“好家伙，福兴县里有这么多私营企业的老板么？”
会场内，少说也有四五十号人，都是各自企业中绝对的老大，但来到这里，却是个个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如同被谁压住了气场。
嗯……是权力。
身为市场管理科主任的二舅周华早早便到了，仍是那身蓝色中山装，但明显经过熨烫，挺刮许多。
见王健与张雪到了，周华起身招呼，示意王健坐在自己身旁的空位。
张雪识趣地在下方寻了个位置，与一众私营企业的老板坐在一起。
墙上挂钟指向九点，周华清了清被老痰卡住的喉咙，开始讲话。
“咳咳，各位办私营企业的同志们，大家好！”
“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这次座谈会。”
战术停顿，标准假笑……
会场中，反射弧有些长的私营企业老板们终于反应过来，纷纷鼓掌。
“周主任讲得好！”
“不愧是主任，讲话就是有水平。”
周华按按手，示意大家安静，脸上笑容更加灿烂，“今天会议的主题是，政策松绑，鼓励发展。”
“我们想听听大家的意见，看政策方面能不能有些改进，都畅所欲言吧。”
台下一阵沉默，在掌握私营企业命脉的工商局，谁敢畅所欲言？
“大家都没有意见么？看来咱们的政策还是给得很到位嘛。”
周华愣住了，他也是是第一次当科主任，平时让他给下面几个科员开会还行，但碰上四五十人的大场面，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会场鸦雀无声，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一旁的王健捂住嘴巴，压低声音：“周主任，先谈具体政策，再问大家意见，比如……统购统销？”
周华又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关于统购统销政策，大家有什么意见？”
统购统销是国家在50年代初期实施的一项经济政策，主要涉及粮食、棉花等重要物资的统一收购和供应。
这对私营企业影响极大，物流渠道垄断，生产资料获取受阻，不少企业都因此倒闭。
正是这个政策，让这些企业家们积怨已久，有些个胆子大点的开始抱怨：
“什么都被垄断，我们想挤出点油水都难，咱们这些企业怎么活？”
“应该支持我们获取原材料的采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