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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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小寨少年

顺着官道,再往前没走多久,就看到了群山怀抱中蒸腾而起的香火烟气。

路边上牛与马儿拉的粪便也多了起来。

宋祈年看了眼,其中有几团新鲜的,带着黑红的异物,应该就是之前过去的那帮商人。

官道弯弯绕绕,越往近处走,还能看到几处暗哨,

只是大多暗哨形同虚设,一眼就能看到见。

“站住!”

正行着,就听到道边一声呼呵,随即从中窜出一人,

行迹狼狈,身上衣着被树枝撕扯的破掉了好几处,

这人从道路两边的树林中一窜出来,看到一人一马的瞬间眼睛就是一亮。

哭爹喊娘的就扑了过来,

边跑边哭喊道:“少侠,救命,追我的是前山瓦子里的截道贼,都是些亡命徒!”

不等此人近前,宋祈年就扬起马鞭,

“啪!”

马鞭挥舞,自出霹雳声响,

那人脚步顿时一滞,脸上的凄惨之色骤然消失殆尽,换上了狠戾之色。

狠狠瞪了宋祈年一眼,

扭头钻进了林子中,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十几个汉子站在林中,凶狠的盯着宋祈年。

宋祈年丝毫不惧,他自是知道这些截道贼的,最喜掳一些滥发善心的独行客。

主要还是靠着在山中寻那些山珍谋生,至于眼下,

恐怕也是看到他独自一人,又有这般俊的马儿,这才起了心思。

但这些截道贼也是有规矩的,不可入官道,

此处临近山寨,若是惊了寨子里的人,坏了规矩,也是得不偿失。

宋祈年无视了这些人,施施然进了前方的一处寨子。

一进寨子,他就感觉这寨子有些不一样。

宋祈年骑着马儿,

紧锁眉头,这是种什么感觉呢,他抓住心头的那缕灵感,

忽然,他眼睛一亮。

是了!

这寨子不像是八百里老母山,更像是那鹿角大仙生活的宋州!

正欲扭头出了寨子继续赶路,就听一连串爽朗的笑声传来。

“哈哈哈,又见面了!”

循声望去,就见前方一处二层木楼上,此时从中钻出一人,

招手示意,

正是先前想买他马匹之人,那人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行头。

穿上了锦绣华服,身后还跟着个前恭后倨的中年男子。

见他阔步前来,宋祈年下了马儿,

那人露出笑意,极为熟稔的招来一人,嘱咐道:“你去将这位兄台的爱马牵去好生照顾!”

说罢,

对着宋祈年道:“鄙人姓顾,顾行,一介贱商,不知兄台贵姓?”

宋祈年看着这姓顾的年轻商人,年纪轻轻就一身城府,看起来地位还不低。

此人不简单。

他缓缓露出笑意,也行了一礼,道:“宋祈年,倒不是什么贵人,只是个浪荡子罢了。”

“鄙人最喜的就是宋公子这般浪荡不羁的性子,一人一马,欢喜逍遥,最是快活!”

姓顾的也是鬼话连篇,奉承话张嘴就来。

宋祈年暗道果然是商人,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信手拈来。

顾行看了眼身后跟着的中年人,暗暗给了个眼色,

中年男人赶忙匆匆离去。

就见顾行凑了上来,对着宋祈年小声道:“宋公子可知我商会为何要在此处设一据点?”

也不管宋祈年感不感兴趣,他径直就神神秘秘的道:“此处寨子与别处可不同。”

说到这,他声音更加小了一些,道:“我怀疑,此处寨子是一处鬼蜮,不属于八百里老母山!”

此人出言惊人,

让宋祈年一惊,道:“鬼蜮诡谲,但我看这寨子向阳而生,且没有一丝鬼气的存在。”

他看向顾行,道:“顾行头为何这般认为?”

听到宋祈年的话,顾行忽然黠猝一笑,道:“宋兄不知,这寨子十户里有九户的婆娘都死了男人。”

他促狭道:“可见是阴气重,将自家男人的阳气都吸干了。”

宋祈年无语的看了眼此人,

但心头却暗暗上了心,此人虽言辞无状,但若是真如其所说,

十来户中男人死了九成,此处恐怕另有凶险,不可大意!

......

旧年懒述,春风新度。

红尘嚣嚣,千百世俗风吹不散小寨婆娘的幽怨,道不尽小寨汉子的泪与殇。

时维三月,已过春分,天细雨而后回晴,草木秀而百花香。

晨曦中,

小寨名为烂泥巷子的胡同口站着一位清瘦少年,手中拿着一朵云花,

少年平日里少有上心的事,唯有今日,少年看着小寨的入口,

心事重重。

小寨大多数房屋都是瓦房,若有个漏雨漏风的,

泥瓦匠年岁高不喜爬到高处,

他靠着人小身子轻便得了这么个营生,几年来倒也是没有落得个饿死的惨淡下场。

许是命贱好养活,他的个头像雨后的笋子,

蹭蹭蹭的直冒,身量更是重了不少,十四岁的他便被泥瓦师傅扫地出门。

他没得怨言,恭恭鞠鞠做了礼,这才回了烂泥巷子。

想到这里,破旧小院内,他将手中花朵放在晾晒药草的架子上,手脚同时起势,在小小的院落内,

如羚羊跃涧,轻松便上了屋顶。

这是他偷学自柳师的功夫,其实也算不上偷师,

每次柳师上山便让他跟在后面,也不言语,

跟得上就跟,跟不上就自己想办法跟,总之要找到要去的地方以及回去的路。

山路崎岖,多有险地。

怕死是最好的师傅,没过多久他便从柳师的动作中寻到了蛛丝马迹,

从一开始手脚并用,险些摔死,再到后来勉强跟着柳师,即便是不苟言笑的柳师也是多看了他两眼。

坐在屋顶,新鲜的泥胚均匀的铺在屋顶,光滑的表面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光芒。

“丧门星,我也要上去!”

桑竹窝笋,阡陌交通,林间三羽鸡颤羽摇落冬日的最后一抹冰冷,

破落的小院围墙外,刺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少年目光下移,是住在烂泥巷子第三家的刘鼻涕刘墉。

常年挂在嘴边的一串鼻涕,被他用袖筒狠狠一擦,沾染在脸上。

刘墉恶狠狠的道:“不想挨揍,就滚下来!”

小寨姓氏杂乱,来往不免龌龊,千百年来的熙熙攘攘,一来二去邻里人情自然有好有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