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3章 潮祭主
我猛然一怔。
“你说，她们三人……是三魂试印？”
赵磊缓缓点头：“不只是试印。”
“而是早就被选定的……三魂容器。”
“等我们从镜月冢走出那一刻，印阵就开始回响了。”
“这一切，不是偶然。”
“是祭祀的一部分。”
“我们不是来找‘封印之地’。”
“是被推着走——去完成一场‘未尽的九印融合’。”
……
我心里忽然生出莫名的寒意。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那从我们踏进这镜界开始，所有的梦魇、印动、族痕共鸣……甚至连我们从浮宫里走出的顺序，都是有人在“按魂择位”。
“那‘九印归一’如果完成了，会发生什么？”我问。
“没人知道。”赵磊吐出一口白雾，“古籍里只说，若九印重合，祖魂归渊，六玄旧盟可借此——召还‘元印海主’。”
“可这东西……说到底，也不过是半段神话。”
“谁知道唤回来的是神，是鬼，还是——鳞王的另一张脸？”
……
牧瑶在这时睁开了眼。
她的魂光已经彻底内敛，那“渊印之眼”轮廓浮现在额心，已不再旋转，而是——闭合。
像是正在等待一个“解印之刻”。
“我感受到了。”她低声说。
“我的印，在听你们说话。”
“不是我控制它。”
“是它，在听你们怎么决定接下来的事。”
苏雁皱眉：“你什么意思？”
“你们三个，是三魂试印。”
“那我呢？”
牧瑶看着她，淡淡地答：“你是‘解’。”
“你手里的镜，是钥匙。”
“若你开印——印阵生。”
“若你断镜——魂潮灭。”
她声音平静得让人不寒而栗。
可我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此刻的她，不是在给苏雁选择。
而是在……宣告。
……
“如果这场‘祭祀’是预设好的。”
“那我们现在，就是——祭位。”
我心头陡然一紧。
九九忽然冷声接道：“可我不信命。”
“我是蛇生，改魂逆命，三岁就该死在海镜崖上，是我祖母硬把我拉回来的。”
“我不做谁的容器。”
她转头看牧瑶，目光冷冽如锋：“就算你是主印，也别想让我屈服。”
牧瑶却只是轻轻一笑。
“你不是屈服。”
“你只是——归位。”
说完，她缓缓抬起掌心，那颗灵珠，重新浮现。
灵珠旋转一圈，落在九九面前，轻轻一绕——
“啪！”
九九手腕的血管自动破裂，一道魂线被吸入珠内！
“你……”她瞳孔一缩。
“这不是我控制的。”牧瑶声音空荡，“这是你的血印，早就……印上了这魂珠。”
“你，就是镜魂。”
……
苏雁没有说话。
她只是一步踏入牧瑶身侧，归源镜悬于身后，光芒自动打开一个完整的“源阵”。
“我知道。”她低声说。
“我从来都知道我是谁。”
“我是被选来……结束渊裂的。”
牧瑶轻轻点头。
最后看向我。
我忽然心口一紧：“我呢？”
“你是记印者。”她平静地看着我。
“你手中握着潮印录。”
“你是这场‘九印归一’唯一能见证……旧魂轮回的人。”
“你不会死。”
“但你必须——记住。”
我浑身发凉，感觉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鲛渊深处，水不再是水。
它像是一种“液态的梦障”，悬在四肢骨节之外，既压迫，又无声。
我们一行人，在魂潮引路下，缓步走进这片渊底的最后空间——
一个，被三面断海巨沟包围的“裂隙世界”。
四周海壁如刃，向内弯曲，像是被巨爪硬生生撕裂过的尸壳。
上方是看不见的“海天顶”，低得惊人，魂灯照上去，光竟能被反射回来，像镜，却扭曲得不像东西。
那是一种近乎“抽象”的压迫感——
仿佛整片海底的记忆都在此处冻结了。
这里不是渊眼。
是“渊口”。
我踩在断魂台边，听见灵息一阵阵下沉，仿佛地脉下仍有东西在喘息。
“这里有活的。”我低声说。
“不是魂物。”九九瞳孔轻缩，指尖的灵珠嗡嗡作响，“是某种……未死的神念。”
苏雁抬头，望向正中那根冲天而立的“神柱”。
那不是树，也不是岩。
是一整根高耸入魂的“珊瑚柱”，长近百丈，枝条蜿蜒如骨刺，每根骨枝上都缠着残破的“渊符”。
顶端之处，封着一枚环形巨印。
银青色，内浮魂光，形如“潮锁之冠”。
“那就是……‘潮祭封环’。”赵磊声音一哑，“沧族最后的封印阵眼。”
他话音刚落，整座渊底，忽然颤了一下。
不是地震，是某种……古老结构的“震醒”。
“别动。”我低吼一声，所有人齐刷刷停住脚步。
只见那神柱顶端，环印微微浮动，光线自动扭曲，从四面海壁之上蔓延出无数密细的“魂丝”，像蛛网，又像阵脉。
苏雁紧了紧掌中的归源镜，面色沉静：“封阵还活着。”
“但它……已经松了。”
我看见她掌心的镜纹泛起了裂痕，那裂不是碎，而是——共振。
与整片渊底的魂场同步震颤。
牧瑶走上前一步，潮印之眼早已睁开，她身上的魂息在这里像是被“喂养”，一呼一吸之间，竟与潮祭封环的光脉微微应和。
“它认我。”她低声说。
“但它不是臣服。”
“它是在问我——要不要继续封。”
“还是……打开。”
话落，骨柱下方猛地腾起一道青光！
那不是印光，是从地底“涌”上来的魂压，如烟似水，混杂着咒语和残魂的低语。
九九忽然脸色一变，脚下一软，差点跪倒。
“魂压是镜向的。”她咬着牙，“它在筛选。”
“要排除‘不完整的印’。”
我顿时明白，这潮祭封环不是用来镇压敌人的。
它是用来——挑印的！
谁能登柱谁就能执环，谁若残魂不正，直接“剥印毁魂”。
这不是印核，是考魂的“骨劫”。
……
“我先来。”牧瑶忽然开口。
她缓缓迈步，魂衣自背后展出潮纹，整个人像是一段“从前世走出的封印诗”。
她一步步踏入那片珊瑚阵前。
每一步，魂环震一次。
我分明看见，她走过那根断珊瑚的时候，身下的影子——变了。
不是她自己的。
而是……澜音的！
“她已经完全被澜印接纳了。”苏雁低声，“现在的她，就是那个‘潮祭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