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磨刀
李祈道:“前辈，这回我懂了，我明日一早就和臣子们商量学风师风事宜。”
“其实这次我回来还真不是为了整治学堂风气。这个只是我路过天育堂偶然发现的。”
“不知前辈这次来是……”李祈打探一下莫仙。
“为了整治儒家风气。”
莫仙语出惊人。
人间界敢说儒家风气有问题的恐怕只有莫仙一人了，就连皇帝想说也要掂量一下影响。
“儒家风气？”
李祈不可置信，他一个儒家宗首，没有袒护儒家就算了，居然还第一个站出来想要整治儒家风气。果然，仙人的思想不是李祈可以想象的。
“前辈尽管吩咐。”
“那就明早吧，陪你一起和臣子商议。”
“好！”
李祈也看出一些儒生的问题，可是朝上大臣多是儒家出身，这个做皇帝的也是为难。如今有这位儒家宗首撑腰，李祈也能迈大步了。
“前辈们，今日就留在宫中吧，我来安排食宿。”
太白说:“好啊！”
小夭疑惑道:“我还以为你会抵触在宫里居住呢。”
太白贴近小夭，小声说:“我现在可没钱……有个地方住就很好了。”
“那一场仗，让你现在还穷着呐？”
“你以为那些灵宝很好找啊！”总是放荡如太白也是有些心疼。
“切。”小夭故意对沈虬说:“诶？你知道吗？人间界神启京，就是这儿，有一家饭馆可好吃了，叫‘听雪园’。”
太白赶紧把小夭的嘴捂住。
这一天，他们住在了宫里。有一位老和尚特意进宫拜访罗若，求问佛法。
第二天一早，莫仙就和李祈来到朝堂。
亦如四百年前，皇帝坐高台，大臣列两旁，莫仙一人，面南而立。
朝堂礼节过后，莫仙开始了。
“昨日我路过天育堂，有一个学生宁可迟到，宁可不上学，也不愿翻墙进学堂，各位怎么看？”
一个老者第一时间回复道:
“此子虽在学业上有慵懒之行，但好在他未翻墙而弃廉耻，尚有可塑之处。”
“其他人呢？怎么看？”
下面的十几个人互相看看，说:
“我等赞同齐老的说法。”
莫仙走下去，专门走到一个身穿铠甲的武将面前:
“你怎么看？”
这武将长得五大三粗，看着野蛮，但是他下意识回避莫仙的问题，却能反映出他的性格在与他的学识和经验相抗衡。
“呃……臣觉着齐老说得对。”
“怎么对了？”
“翻墙不符合礼仪。”
“怎么不解释他的前半句？”
“啊？”武将听后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语言与心理是分不开的，你……”莫仙故意停顿一下，“怎么不解释他的前半句？”
这武将虽也读过书，但是对这样的情况的应对能力显然比不上文臣了。
莫仙还在说:
“不符合礼仪……那你殿前披甲，算不算不符合礼仪啊？”
这武将“噗通”跪下了，慌乱道:
“微臣知错。”
莫仙没有回应他，只是朝外走去，停在了大臣队伍的后方。他看见了一个不似儒生的臣子，有些修为，看着像是道家出身。
“你怎么看？”
“如果是我，我会翻墙。”
齐老和一众儒生出身的臣子听后纷纷回头。
齐老怒斥道:“狂妄小儿，胆敢在我儒家宗首面前轻辱礼法！？”
道家臣子无奈撇嘴，说:“又来了，又来了。”
莫仙回头看看那些儒家臣，又看一眼这位道家臣，之后笑笑走回了台上，顺路叫那个武将起身。
“这么讲礼仪，那以后和别人打仗岂不是要先给人家跪下不可？”
莫仙一句话说出来，让整个朝堂都僵住了，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接这句话。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若不君，臣何以为臣？父若不父，子何以为子？然几千年来，君不君者，臣仍以为君，臣仍为臣。父不父者，子仍以为父，子仍为子。真是天下‘大礼’啊！好一个贯穿古今的愚昧！”
李祈听后赶紧从皇座上下来，走到臣子们前面，面向莫仙，略微弯腰听训。
“繁文胜于明法，缛节密过粟粒。宴饮不敢尽兴，庆功未能遂心。尊爵有别，岂不闻百姓瓢饮解渴？包茅缩酒，怎不念清酒已然澄澈？”
莫仙气愤道:“威威高堂九重天，竟不识烟火人间！”
李祈跪下，郑重道:
“晚辈知错，日后我必以身作则，引导儒家走向新风。”
“说到底是儒家分内事，不怪你，怪我。”莫仙又说:“儒风的事你们自己定夺，但万万不可规矩无数，礼节冗杂。”
“是。”当场敢回话的也就只有李祈一人了。
“接下来说说学堂风气吧。”莫仙道:“学堂是学堂，不是官场，不要把你们那一套带到学堂去，败坏风气。”
“教育这事谁负责？”
“微臣杨文，见过大人。”
一个人从人群中走出，嘴里说着“微臣”，自己却不卑不亢。
“远的不说，离你这么近的天育堂你还不清楚吗？怎么会有那样的风气？”
杨文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后的是喜悦，但是他的脸没有半分变化。
“因为权衡。”杨文停顿一下，接着说:
“说白了就是权力干预。这个侍郎的儿子，那个尚书的孙子。有的想进去读书，有的想进去当官。如果说一个学生进去只是影响学堂优秀率，无伤大雅的话，那么安排一个官员进去可就难说了……”
齐老略微侧一下头，回过去看杨文，明显的警告，但这份警告并没有入了杨文的眼。
“明知如此，你还要纵容他们吗？”
“我若不听，他们就把我换掉。我杨文自认为天下除了我，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能力站在这个位置。若是这个位置换了人，天下学堂只会更糟糕。”
“可你今天还是说了，我一走你还是会被换掉。”
“但我相信您一定会解决这个问题，这样即便我被换掉，也无憾了。”
杨文作揖跪地，拜两拜，神情庄严，好像一个准备赴死的战士。
莫仙看了一眼旁边的武将，对杨文说:
“你才是朝堂上最像武将的人。”
“文臣不畏死，畏的是死若鸿毛。”
“好！说得好！”莫仙说:“今日我做主，将那些染指教育的大大小小官员一一惩治。杨文，你且细细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