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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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此去经年 桃李少女

自从冬至的不欢而散,岑念景便没给过王演好脸色,两人总是淡淡的。

沈焕和云鸢倒是日日见面,云鸢发现沈焕爱喝岕片,便把自己积攒了几年的例银全拿去集市买了那阳羡茶,日日煮了给沈焕吃。

一日秦昭在午后煮茶请众人来喝,他跟着岑念景学了十足十的精灵古怪。

等人来齐了,秦昭道“这八盏茶只有一盏是冰的,喝了冰茶的人不可说出来,我们来猜是谁喝到这杯冰茶。”秦昭先拿了自己的茶喝,咕咚一口咽下,然后眯着眼。仿佛十分享受。

岑念景翻了个白眼,端起茶喝了一口就皱起眉来。

裴允更厉害,才抿了一口就龇牙咧嘴,好像喝的不是茶,是什么苦药。

“你们别闹了。”岑念白见王演和沈焕看着两人觉得好笑,便严肃道,然后捧着自己的茶一口饮尽,面不改色。

王演、沈焕、孙澄和云鸢也各自喝了一盏,几个人都没露出什么不一样的神色。

“我猜是白姐儿。”秦昭道。

“我猜是景儿。”裴允笑嘻嘻道。

每个人都猜了一圈,没人猜王演和沈焕。

“到底哪一盏是冰的!”岑念景看向秦昭。见他摇头晃脑道,“大家把杯盖打开,印着梅花的那盏就是冰的。”

打开一看,原来喝了冰茶的是沈焕。

“哈哈哈哈哈。”众人都捧腹大笑,连连夸他镇静自若,唯有云鸢没笑。

“云丫头怎么了?”秦昭见她撇着嘴,忙扯了扯她的衣袖,却被她甩了开道,“这么冷的天你让人喝冰茶,岂不是折磨人!”说完就气冲冲地走出了院门。

岑念景见了掩嘴而笑,指着秦昭道,“你可惨了。”

沈焕低了头,看着杯盖上画的绿梅,虽然喝了一杯冰茶,可心却暖暖的。

王演和沈焕在广陵郡又住了数十日才走,对互市的条例做了补充,又考察了徐州对互市的规定,给建康递了折子,得了南帝的批复才启程回去。

沈焕回建康不久,便请了媒人上门说亲。这让岑府里的一群人来给云鸢贺喜了一番,徐州也送了许多珠宝绸缎,来给她添嫁妆。

不过云鸢才刚刚十五,又舍不得岑念景,于是便让沈焕先写了婚约书来,两人约定等日后岑念景出阁了,再行嫁娶。

又过了几日,裴允才从忠州回来,人瘦了一圈,但因战功得了圣旨升他做了大将军。

一回来,他谁也没见便去找岑念白。后者正在屋里点着檀香抄经,突然听到有人掀开门帘子,抬头见到男子嬉皮笑脸地跑进来,一阵冷气直扑面而来。

“白姐儿,我回来了。”

岑念白穿着一件水蓝色菊纹棉袄,领口镶的是雪貂毛,侍女玉枝正在一旁研墨。

“煮盏岩茶。”她向右转头吩咐玉枝道,又低着头把剩下的一行写完才起身走到茶桌边。

裴允一直凝视着岑念白,眼睛没有离开过一刻,见她起身走到身边,才道,“你瘦了。”

“忠州如何?”岑念白坐下,斜眼瞟了他一眼道。

“吃食可太辣了。在府里被你惯的,出门都吃不下。”男子说着还做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我带了那的风物红油腐乳回来,你尝尝便知。”

蓝衣女子这才笑了,正眼看了看男子道,“你的衣服都是旧的,还没回院子吧,入冬的新衣都制好了送你房里了。年下了,又要做几套新的,你想做些什么颜色图样的?”

“白姐儿说了算。”裴允眨了眨眼,玉枝递来岩茶,他连喝了好几口。

外面有人来叫,“老爷请裴将军去花厅。”

裴允才起身,从里衣拿出一个绣着瑞草云鹤图样的香囊递给女子。

“蜀锦。”岑念白一眼便认出香囊的布料,又微微一笑道,“这次出门倒惦记我。”

男子边往外走边道,“两鬓可怜青,只为相思老。”

女子白了那背影一眼,低声道,“又不正经。”

待裴允出去了,玉枝收了茶盏,在旁边道,“小姐好久没笑了。”

“抄经自然心静,有什么好笑的?”岑念白走回书桌边,这次坐下却没拿起笔,而是低头细细看着裴允所赠的蜀锦香囊,不觉扬起了嘴角。

另一边,岑念景的信鸽带回一张信笺道,

“君上调任州牧回都城。立春启程。遥请一聚话别。秦。”

少女两眼发光道,“太好了!”

云鸢在一旁忙问“怎么了?”

“顾邵要回去做太子了。”岑念景满意地笑了笑,之前他治疫有功,北帝早有意调任他回长安。虽然此人处事过于冷血,但只要有足够的利益相交换,他未尝不是一个可仰仗的盟友。

“那以后都见不到顾公子和秦公子了?”小丫头也过来看了看被放在桌上的信笺。

少女已经跑去柜子边翻找出一件藕色斗篷和一副卧兔,边系边道,“说不定我们可以去长安找他们玩。”心里却想着,下一次见,说不定会兵戎相见。她临出门前交待云鸢去和长姐说一声,便自己骑马去了。

快到徐州时,飘起了毛毛雪,城门的守卫常见岑念景来,便也没拦着要文书,只让她快马进了城。

“顾大人呢?”岑念景一下马,便有人过来牵马去马厩,她冷得直往手上哈气。

州牧府的侍卫见了她就点头道,“和秦将军在书房。”

“烧一盆炭火来。”岑念景说完便往书房的方向跑去。

果然掀开门帘,屋中也是清冷的,她一下打了个喷嚏。

“你怎么穿得这么单薄?”秦穆正坐在茶座,听到动静忙拿起一旁的大氅递过来。

“出门时还没雪呢。”少女的鼻子被冻得红红的,衬着头上雪白毛茸茸的卧兔,像极了兔子。她接过大氅便穿上了。

顾邵正唤人进来烧炭,却见几个侍卫已经端着数盆炭火进来了。

“你使唤起他们来还挺有主人的做派。”顾邵轻摇了摇头,也到茶座来坐下,秦穆已经开始煮茶。

少女调皮一笑,眼巴巴地看着茶,又道,“叫我来做什么呀?”

“有几件事要和你说。”顾邵让人取了一个木盒给岑念景,后者打开一看,里面是把宝剑。

“承影。”她读出剑鞘上的名字,有些惊讶地看向两人,“这不是传说里的剑吗?”

顾邵和秦穆都笑了,“你试试便知道。”

少女取出宝剑,拔剑出鞘,便见到剑光凛凛,是把软剑,走到屋中挥了两下,起先没觉得有什么异样,接着面前剑光所过的一个木架子便轰然倒塌。

“这软剑使起来波光粼粼的,看不清形状,而且剑气这么厉害,还没碰到,就能伤人,难怪传说承影剑只有影子,没有刀身。”

岑念景一边感叹,一边收剑。

“叫你来这第一件事,就是送你这把剑。剑轻适合你随身带着。”顾邵难得多说了几句话,“我看你平时带的短刃不是很趁手。”

“多谢啦。”少女笑盈盈地,走回来坐下,“第二件呢?”

顾邵从腰边取下一块镶着赤金的玉佩,递给她道,“此令为君上所赐,日后若你有事,持此令便可来北国找我。”

“晋王邵令。”令牌雕刻双龙,岑念景读出令牌上的的刻字,翻过来见反面阳刻“圣旨”二字,想来各城门有相应的阴文可相符。

“你想得可真周到。”少女把令牌收进袖里,又问,“还有几件事啊?”

“最后一件,这几个月的信笺记得烧毁。”顾邵停顿了片刻,又道,“战场上见到我们,可别留情啊。”

岑念景静默片刻,点点头,突然有些感伤。

茶煮好了,秦穆递给她一盏,热气扑来,她泪眼朦胧,落下几滴泪水。

“忠烈将军哭鼻子了。”秦穆取笑道。

“秦穆!”岑念景双手捂脸道。

“送了你这么多东西,你有没有什么回赠之物啊?”秦穆看了一眼顾邵,这句是替他问的,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要说他这主子,向来不在儿女情长在费心,就是倾国倾城的美女,也能眼睛不眨地斩杀,可看他对岑念景却犹为不同。

起初秦穆只以为是这女子有用,可相处了快半年,也没见哪里用得上岑念景,倒是她从徐州借了不少粮食。后来他与顾邵一齐去了广陵岑府,确实觉得岑氏老小都性情纯良,值得深交。自打他跟着顾邵,北国各世族的明刀暗枪几乎日日不断,几次死里逃生,在宫里也数次和顾邵一起险些被毒死,这才渐渐理解这位主子为何寡言少语,一副阴冷的样子。但和岑氏相识以来,这一切都变了。

少女拿出手帕擦了擦脸,眼周已经发红,有些不好意思道,“出门太急了,什么都没带。”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想到什么似的,解开领口,取出挂在脖子上的璎珞,递给顾邵。

璎珞是贴身带的,拿到他手上还是热的。

“祖传的。”岑念景又笑了,“贵重吧?”

秦穆也凑近看了一眼,这条璎珞比起寻常女子佩戴的金璃圈样式的简单许多,是珊瑚珠串起来的,正中悬挂着一只青白玉雕麒麟,两边配着几串垂饰。

少女像往常一样,在房中随意绕了一绕,突然被书架边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吸引住了目光。

见她盯着那副画,秦穆笑道,“那是《枇杷山鸟图》,刚有人送来的贺礼。”

“顾大人也喜欢书画?”岑念景细细看了一遍,确认了这副画正是当年在大明寺看过的那副。

“是,尤爱顾雅之的树鸟图。”顾邵侧过头,见女子眉眼神色有异,便问道,“怎么了?”

“这幅画是哪来的啊?”岑念景还是站在原地。

顾邵跟着过来,站在她身旁道,“汝南王的表弟姜以风所赠。”

“嗯。”岑念景不想知道沈焕手中的画是如何到了姜氏之手,又被转赠给顾邵的。

三人又在书房中聊了许久,后一齐吃了晚饭,才让人用车轿把岑念景送回广陵郡。

临别时,岑念景在车轿前驻足,转身拉住顾邵衣袖,恳切道,“人命贵重,降者不杀。仁者天下归心,万望珍重。”

面前的黑衣男子眼里映着少女的脸庞,他迟疑了片刻道,“念景,我也有一句话送你,政宽则民慢,仁者,宽猛有道。”见她面有忧色,又宽慰道,“你说的我都记着了。”

这一分别他们确实难再见,顾邵回长安,重振旗鼓,要与顾厉再争储位。他领兵攻打柔然,河南国,令两国称藩,又收服高昌,胡夏和北燕三国。

而南国江东这边鲜有外敌侵犯,倒是西南西北一带屡有军情。裴允被派驻守忠州,岑素与岑念景则一齐被派去了荆州驻守。接下来的日子,岑家在这几个地方来回奔波,守护南国边界。

这一晃便是七年,中间朝堂更迭与上一世无异。

坤启八年夏,吴王王演与许氏联姻,娶许南烟为侧妃,得到许氏支持,得以回忠州,养兵蓄锐。

坤启十一年,吴王以清君侧的名义起兵,得到天下响应,裴允亦参与其中。

南帝王堪为保命禅位于王演,后者称帝,更改年号为乾易,顾盼被封为南王后,许南烟为元贵妃。

也许是王演身边人才济济,毕竟“四虎将”早被他全部收入囊中,岑念景发觉这一世他称帝的时间比上一世还早。她再次踏入建康城时,竟发现有些认不出自己长大的地方。

是了,过去了七年。

乾易二年,建康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街上高头大马,香车辇轿,络绎不绝。听父亲说,建康城已有二十万户人家,这是何等的鼎盛繁华。

此次,她是受父亲所托,回都城述职,汇报荆州的军情,与秦昭同行。

这也是岑念景第一次进皇城,见到宫城门楼已增为三层,更显宏伟华丽。

岑念景走入太极殿时,王演一时也没认出她。

那个曾经单薄如纸的青衣少女,如今长高了不少,褪去了稚气的脸庞不施粉黛,更加容光焕发,英气飒爽,头发高高束起,戴着一支白玉簪,身着玄衣黄裳的朝服,目带凌厉之光。她与岑素在荆州军功赫赫,不得不令人忌惮。

岑念景与秦昭被单独召见,因此太极殿内并无他人。两人行跪拜礼后,便由岑念景汇报军情。

“河南国边境受柔然侵扰,关中陇西的流民大量涌入荆州,江陵一带的世族多有抱怨,因此我们暂时将流民迁入襄阳。”

王演点头道,“荆州一直是用兵重镇,既然流民这么多,朕欲设立侨置郡县,你们觉得如何?”

岑念景目不斜视,直盯着王演。侨置游民?他想做的应是要将荆州分而治之,毕竟荆州世族众多,又扼住重要关隘,一旦起兵便直指都城建康。如今荆州地远又独大,收拢了众多流民,编入兵籍,定使他介怀。

“不如侨置雍州,治襄阳县。”岑念景只想处处顺从王演的意思,以保岑氏平安。

“好。”王演话音刚落,内官在外通传道,“元贵妃娘娘到。”

“贵妃与你数年未见,特召见你,与她一齐去吧。”王演看向堂中女子,见她跪拜告辞,又单独留下秦昭问话。

岑念景走出殿门,便见到许南烟站在一侧,身着鹅黄纱织彩百花飞蝶里衣,外衬水蓝流苏半袖衫,梳着朝云近香髻,额间轻点花黄,头戴七尾凤簪,累丝珠钗,宝石点翠步摇等各式钗环,金光熠熠,一时竟叫人睁不开眼。

时值仲夏,宫女在后面撑着金黄七凤曲柄伞,又点着沉水香,闻来静气宁神。

“娘娘金安。”岑念景低头行跪礼。

“免礼。”许南烟伸出纤手,扶她起身,“本宫住在华光殿,你和我一齐走过去罢。”

两人一路无语,岑念景默默跟在一边。直到了殿中,宫女上了茶,许南烟屏退了众人,两人才对视一笑。

“娘娘好大的威严。”

“将军彼此彼此。”许南烟笑得眯起了眼,又细细打量了岑念景一番道,“你晒黑了,拿些蔷薇露回去敷脸吧。”说着站起身,去妆台拿了些瓶瓶罐罐,走来递给玄衣女子,又接着道,“白姐儿和裴大哥如何了?他们大礼之日,我也没福分亲见。”

裴允与岑念白于年初嫁娶,此后岑念白便随裴允去了忠州。彼时许南烟已是宫中人,自是无法亲至。

“应该挺好的。”岑念景身在荆州,也已数月未见两人,只能含糊其词。

黄衣女子浅笑道,“你今后什么打算?”

“我...”岑念景觉得和许南烟许久未见,有些不知她想问什么,也答不上来。

此时又几声叩门声,“娘娘,糕点取来了。”

“进来。”许南烟吩咐道。

门被推开,丽灵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走了进来,见了岑念景便微笑道,“岑小姐好。”

岑念景点点头,又听她边摆着糕点,边道,“奴婢多嘴一问,岑小姐可婚配了?当年娘娘还说想与小姐嫁到一处去,天天陪着小姐呢。”

见她愣住,许南烟接着道,“你年满二十,也该对婚事上上心了。”

“父亲说荆州世族多,正想着从中选一家呢。你觉得如何?”岑念景眼珠一转,再看向好友,以此堵住元贵妃的话。这一世,她定不会再入皇宫。

许南烟果然语塞,倒是丽灵接口道,“岑小姐金枝玉叶,又屡建奇功,嫁到荆州那么远的地方去,岂不是低嫁了,怎么都不如在咱们建康宝地觅一位佳婿啊。”

“几年不见,丽灵还是这么伶牙俐齿,日后要是年满出宫,娘娘定舍不得你。”岑念景意味深长地看向这个俏丽的婢女。

丽灵忙憨笑着站到一旁,知趣地不再插嘴。

“娘娘,我已进宫多时,不便再久待,就此告辞,愿娘娘贵体安康,一切顺意。”岑念景又跪拜行了礼,便起身要走。

“景儿。”许南烟忙站起来拉住她道,“我有一句话想和你说。”说着又看了丽灵一眼,示意她出去,那侍女只好推门出去。

岑念景这才又坐下,抬眼看着许南烟,听她道,“新帝登位,武将各部均将女儿嫁到宫里,前儿封个美人,昨儿封个良人,大大小小的宫嫔没有上千也有数百,你说是为何?”

见岑念景没有说话,只是默然喝茶,许南烟又道,“为的是军权一统,皇帝不疑,这权位才能持久。这些美人既是质子,也是各部与皇帝的纽带。如今荆州地远势大,朝廷里早对此颇有微词,岑伯父守边以来,鲜有外族敢犯,功高震主。”

“既如此,我与我父可交出兵权,卸甲归田。”岑念景强压着怒气,放下茶盏道。她心里虽已猜到许氏是来劝她入宫的,但事实真如此,她难免失望。

许南烟走过来轻轻拍了拍玄衣女子的肩膀,笑道,“景儿可是说笑?河南国自岑家驻边,安分守己,不仅进献黄金,善舞马,又称藩于我朝。凉国、西秦等地亦是如此,岑家若骤然辞官,岂非置南国于险境,陷岑氏于不义?”

“这些话是谁教你的?”岑念景嘴边也带着笑,“是皇上?还是许尚书?”如今许南烟的兄长许瑕观已官至户部尚书。

“我是为你好。”许南烟耷拉着脸,坐到岑氏身边,拉着她的手道,“景儿,我求你听我的吧。你以前不是喜欢皇上的吗?”

玄衣女子突然身体一僵,她这才仿佛见到真正的许南烟,听到那个曾经肆意率真的红衣少女的真心话,愣住片刻回道,“娘娘是为了喜欢,才入宫的吗?”

许南烟叹了一口气,垂眼道,“以前我不懂,以为惊鸿一瞥,脾性合得来,能玩到一起,就是喜欢。”

岑念景知道她讲的是裴允。

“一开始我也不理解,为什么父亲和兄长执意要我为人侧妃,何况还是嫁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可是女子婚嫁,不是儿戏,不是一时的玩乐融洽便能定终身的。”许南烟温婉一笑,接着道,“皇上雄才伟略,为国锄奸恶,为百姓平天下,我心敬佩,所以倾慕。”

“你嫁他时,他还是吴王,你怎知他会治国平天下?”岑念景蹙眉道。

许南烟急着道,“吴王还在建康时便礼贤下士,连平洲才子那样的寒门也愿意为他驱策。何愁不能重整朝纲?”

“原来你们一早便想要这天下。”岑念景听不下去了,再次起身辞行。她已猜到许南烟这一席话定是王演或是许瑕观所教,满口大义,实则就是疑心岑氏忠心,定要她入宫为质。

许南烟一把拖住她,苦口婆心道,“岑念景,我和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如果没有圣上,南国还要宦官当道,哀鸿遍野。你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只要你入了宫,谁还敢置喙后妃?哪位大臣还能质疑岑伯父的忠心?荆州再远,也是王土。”

“我父亲的忠心,天地可鉴,不需要女儿替他表明。”玄衣女子挣脱开许南烟的手,快步推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