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萧瑀的南山之游
两仪殿中金香炉雾气缭绕，李世民正在批复一个提拔臣子的文牍，他对这提拔的名单十分用心，其上有：温彦博，萧瑀，戴胄等三人。他在想对这三人如何授予新职。
萧瑀是个忠臣，又是直臣，此时的官职为御史大夫，参议朝政。李世民又突然想到，萧瑀曾弹劾李靖，这个人先不能提拔。因此萧瑀被任为闲职，是为太子少傅。
而温彦博，无可置疑的是需要提拔的，李世民便写上擢温彦博升为中书令，此时宇文士及已经另转它职。置于戴胄，李世民想到其是个英年才俊，就擢升为民部尚书一职，并参议朝政。
一日朝堂上，李世民让人对满朝文武宣旨，读后众人对萧瑀的贬黜，议论纷纷，萧瑀不是皇上亲近之臣，怎么也被贬了？
下朝后，萧瑀的面容并未有什么失落之情。他一直在想曾经李世民一首赠诗，题目就叫《赠萧瑀》，内容是：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勇夫安知义，智者必怀仁。
此诗萧瑀读过不止两三遍，他稍有空闲就在读，每次读时都有不一样的感触。
萧瑀以闲职回家后，又上书请求离京外任。但奏书批注不允，他闲来无事，与其子萧锐去南山一游。两人竹杖芒鞋，一路风尘，萧锐看到一个村社说：“这里是天外之境啊，都到山头了，还有人家，不如去看看。”
萧瑀说：“此村应该是战乱之时，流离的人所建，你看房屋都未整修，足见其年代久远，距今快上百年了吧。”
萧锐说道：“要不要去寻游一番，可以追察古迹，说不定还可以发现什么。”
萧瑀说道：“应该没有毓秀之气吧。有灵气所聚之地才有价值察看，否则就是一些破旧之所，毫无意义。”
萧瑀望了望山下，已经不见来时的路，对其子说：“看看下面的云雾缭绕，真是自然灵秀，后人一定会对此进行大为吟咏，在百十年后将会更加的受人所钟。”
萧瑀又说：“锐儿，那有个道观，我们去看看。”
萧瑀与萧锐来到道观之石门前，发现上头的一行字受风雨侵蚀，已经不大清晰，只是还隐约间看到其上写着：
爰执大象，天下俱往。
两人都明白这字里行间的意思却不知这是何人所题。
两人进了道观，发现两个道士正清除着地上的落叶，两人便上前问道：“两位道长好，我们是长安城中的商人，早听得此地，向往之至，特来寻道。”
两位道士指了指内殿说道：“师傅在里面。”
萧瑀与萧锐进了大殿，看到一尊人像，两人皆拜祭祖师。这时，有人说道：“两位施主自长安来，香火钱可供多少啊？萧瑀见状拿出所有的钱财皆供于此处。
萧瑀说：“道长应该是这座道观的大师了吧。”
萧锐：“此次入观，既已出了香火钱，可以让师傅答难解惑吧。”
此道长说：“看两位施主诚心诚意，吾尽力而为之。”
萧瑀说：“天下弭定，我只有一惑未解，兰陵萧氏崛起百年就衰，我希望道长讲一讲兰陵士族为何而衰？”
道长笑着说：“你就是当朝宰辅萧瑀吧，被陛下贬黜到此一游。”
萧瑀说：“大师洞察秋毫，在下确实是。”
“只是大师可有名姓？”
道长说道：“贫道俗名成玄英。”
萧瑀说道：“原来是成大师，吾早有耳闻。”
“你的问题我可以帮你回答，但你不要告诉轻易他人。”
成玄英说后，转身又说：“兰陵萧氏自南齐萧道成之后，割据南方，与北魏对峙，萧道成之后，兰陵萧氏执掌权柄近数十年。”
“大师，这已经是世人皆知了。”萧锐说道。
成玄英说：“别急，这是一段开头。”
成玄英又说：“月缺会圆，月圆会缺，事物相互替换，只为岁月之平静，万物之致远。”
萧瑀说：“大师果然有非常之见解。”
萧锐说：“大师，这就完了？虽然精辟，但是太短了吧。”
成玄英笑着说：“道大多需要自己领悟，并非是别人给予，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道是自己的领悟的，是万事万物之感，贫道也是一生积累，只能是厚积而薄发。”
萧锐说：“感谢大师赠予此话，下次还会来访，以再求真谛。”
成玄英说：“但愿如此吧。”
萧瑀与萧锐出了道观，萧瑀说：“这个大师可以推荐给陛下。”
萧锐说：“就怕李淳风容不下他。”
萧瑀说：“不会的，李淳风大人在太史局鞠躬尽瘁，满日劳累。应该是贤臣，不会有此念头。”
两人说着，沿着石嶝一步一步地走下山。长安已是黄昏后一座暮光里的孤寂之城，天阶上冷气凝结为霜，秋气笼罩着残阳，慢慢落下，街上的人已经归去，只有零落的几处杂声，与光影孤灯，相生并存。
萧瑀与萧锐，归家时已经是夤夜，趁着夜色相伴，进了屋里。萧瑀在案上，俯身写下自己的见闻，准备明天单独上奏皇上，写成时，突然还有人进来说：“老爷，皇上今派人来了，您和长公子都不在，那使者留下一封帛书就离开了。”
说完，便拿出一封帛书来，说：“老爷请阅。”
萧瑀展开一看，其上写着：
太子太傅萧瑀恭谨从严，不负皇恩，屡谏不止，且其教子有方，因以襄城公主下嫁其长子萧锐，授萧锐驸马都尉一职。
萧瑀看毕，泗泪横流，想到自己已经被贬，却是皇上一番好意。他觉得自己很快就要被重新任命，因此准备着再效力于朝。
此时一声噩耗又要传来，虽然与萧瑀无大关系，却震动了朝野，李世民随之辍朝三日。并诏著作郎虞世南，萧瑀一同进宫见驾。萧瑀探听这件事情后，也稍有哀恸，并说道：“大唐的一位耀星落地了。”
翌日，他乘着车马入宫，却在半路上也感觉气氛的不对，可能是心中所念吧。进入宫阙后，在太极殿外候宣。虞世南也到了，悄悄的与萧瑀说：“你们这是家门荣光，可是莱国公可惜了。”
萧瑀叹息不止，并说道：“此地一为别，来时犹可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