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等价的表象-5

他小心翼翼地问，“那么，从时空子的哪一代开始产生了生命现象？我是说你的生命信息存在于哪个层次？”

“你不必担心我们的差异会引起某种危险，”伊云说，“时空子就是时空子，并不需要人为地划分，它在四维时空中呈现出不同的种类，只是它的不同侧面。我的生命信息存在于特定的时空子群结构当中，这种结构既然能感知四维时空物质的存在，就不会与构成你们身体的时空子群结构有本质的区别，按照你们的说法，叫做表里同一性，不同的只是你的习惯而已。”

“你现在通过休模机找到了我，是有什么希望吗？”

“我希望得到你的帮助，”伊云说，“现在的我，也就是承载着我的生命信息的时空子群在四维时空的部分，正在接近新瑞爱星，我希望在新瑞爱星上重生，不是以一团时空子群的形式，无论是哪一个时空维度的，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四维时空的人，拥有自己正常的生活和情感。”

“你不习惯于次维时空的生活？”

“如果你把无法生存表述为不习惯的话。次维时空人把我们这种人称为异维人，把我们与他们的不同，称为患有异维症，尽管是一种误解，但是作为症状的描述是近似的。从四维时空来的移民被新旧两种感知同时支配，形成持续的冲突和痛苦，结果是令人绝望的。”

伊云的话在所有的意义上都出乎休门的意料，他本能地摇了摇头，“据我所知，新瑞爱星的文明程度还无法提供这种让你重生的技术。”

“我来提供，”伊云说，“维度转化需要一种叫做维转机的专用设备，我在其中加入了与转化同步的生长模块。休模机里现在已经有了全部的设计资料。”蓝光里出现了维转机的立体图形，包括传输区、偏转区和转换区，“我把所有的零部件和工艺流程都按照在新瑞爱星上可以实施的方式进行了标注。”

休门仔细地看着这些图形，问道，“你真的认为在新瑞爱星上可以制造出维转机？”

“是的，”伊云说，重新显现了出来，“制造机器所需要的材料和所遵循的规则，都来自同样的宇宙。你看到的这套设备，近似于我在火星的设计竞赛中获奖的机型，适用于发展水平较低的地方，尽管听起来有些失礼。”

“我不觉得有失礼的地方。”

“你注意到维转机每一部分的工程截止时间了吗？”

“是的。”

“这是从我的时空子群到达新瑞爱星的时间反算确定的。”

伊云感到了寒冷，在那些遥远星辰的清冷的寒光中，它们在四维时空中的原型，可以是一片海洋，一粒卑微的沙子，或者嘴边哼起的小调。

“我还什么都没有答应，”休门说，“其中的一个原因你也应该想到过，我并不了解你，按照你的话来说，听起来有些失礼。”

“这不成问题，”伊云说，“合作是普遍的方式，并非我们之间独有。我相信你现在认为值得信赖的每一个人，都有你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但是你是特殊的。我负不起把一个既难以置信又能力出众的人引进新瑞爱星的责任。”

“你也去过其他星球，不是吗？比如最近去的新卫一星。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在意被新瑞爱星当作外来物种加以管理。”

窗外的街道上开过一辆汽车，用高音喇叭播放着流行歌曲。

伊云没有等到回答，他又说，“我还会给你提供相应的帮助，作为交换条件。”

“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在讨价还价。”

“我知道。我也不是。”

一条金鱼跳出了水面，将要兑现它的承诺和他的理想。

“新瑞爱星已经越过了解决气候变暖问题的临界点，”伊云继续说道，立即吸引了休门的全部注意力，“但并不意味着绝望，因为这个临界点只存在于你的认识当中，而你的认识是不充分的。”

“这是什么意思？”

“你开发过一种具有固碳功能的人工生物优尼奥吧？”

这个他也知道，休门想，“是的，但是那个项目早就已经停止了，我当初对它抱有很大的希望。现在再谈这些已经晚了，因为即使重新开始，时间上也来不及。”

“这就是你不充分的认识和我可以提供的帮助，”伊云说，“优尼奥已经证明了它的功效，这是一个难得的前提。它的养殖不必从零开始，因为新瑞爱星上现在就已经存在足够数量的优尼奥了。”

“它们在哪儿？”休门满怀期待又将信将疑。

回答并没有立即出现，短短的几秒钟让他感到了漫长。

“那么你接受这个交换条件吗？”蓝光里的声音问。

无法拒绝的渴望战胜了所有的担忧，休门迟疑地说，“如果你真能做到的话。”

“我能证明它们的存在。”

休模机里出现了一片橙色的单细胞生物。

是它们！如果说有些物种看上去是相似的，但是优尼奥特殊的结构不会逃过它的合成者的眼睛。

“橙色说明它们处于极大的压力之下，”休门兴奋地说，“也许是在深海的海底。”

“我不知道它们所在的确切地点，因为我的认识并非基于直觉的感官，会因为信息的缺失而看不清全貌。”

“优尼奥只在我的研究室和索斯海存在过，”休门说，“我曾经在索斯海进行过它的生存适应性和固碳能力的实验，当时因为发生了意外的事故，实验失败了，但是实验舱和里面的优尼奥留在了那里，莫非是那些优尼奥繁衍到了现在？”

如果伊云此时从蓝光中探出头来，一定会看到眼前的这个独立研究员涨红的脸颊，“这是一种可能。”他说。

“不过，我怎么知道一定能找到它们呢？”休门问。

“我会知道得越来越多，你也会。你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重启优尼奥项目了，或许需要助手。”

他曾经有过一个研究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