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量子逃亡
第一节：安全屋的启示
传送的眩晕感消退后，我跪倒在硬木地板上干呕。安全屋的天花板在视野里旋转，汗水浸透了后背。立方体从指间滚落，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投射出的全息地图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虚幻。
“欢迎来到14号安全屋。“立方体Q-7的机械女声在空荡的公寓里回荡，“基础物资储备可供生存72小时。“
我踉跄着爬起来，发现这是一间经过改造的单身公寓。窗帘是特制的金属纤维材质，墙上挂着十几个不同时区的时钟，冰箱里塞满军用口粮。茶几上放着一台老式收音机，下面压着张纸条：
“如果听到'夜莺在第七根树枝上歌唱'，立即启动紧急协议。——程琳“
后腰的量子印记还在隐隐作痛。我走进浴室，第一次在镜子里认真观察这个伴随我二十九年的标记——硬币大小的灰色皮肤，纹路像某种分形图案，现在边缘泛着微弱的蓝光。我用手指触碰时，镜中突然闪过一个穿军装的“我“被狙击的画面，吓得我后退撞上淋浴门。
“这是量子纠缠效应，“Q-7滑到我脚边，“其他程默的临终记忆会随机浮现。“
我抓起这个神秘的立方体：“怎么阻止？“
“两种方式：死亡，或者学会屏蔽。“它的语气平静得可怕，“建议选择后者。“
窗外的城市正在苏醒。我拉开通往防火梯的窗户，七月的热风裹挟着汽车尾气扑面而来。三公里外，我住了五年的公寓所在的方向升起一缕黑烟。清理部队显然不打算掩饰他们的行动。
Q-7在地图上标出三个闪烁的红点。“最近的目标距离4.2公里，城西地下拳击场，第11号世界程武，前特种兵。“
我翻出程琳准备的装备：假身份证显示我叫“陈墨“，工程师；一套深灰色运动服；最让我惊讶的是抽屉底部的脉冲手枪——这不是地球上该有的科技，枪身透明处能看到蓝色的能量流动。
“这把P-7型脉冲武器使用量子压缩技术，“Q-7解释道，“能暂时瘫痪清理部队的防护服。“
我把它别在后腰时，突然意识到自己正不假思索地接受着这一切：平行世界、量子追杀、另一个性别的自己...或许人类大脑在极端情况下会关闭质疑功能，就像关闭痛觉神经一样。
第二节：地铁幻象
正午的地铁挤满了上班族。我戴着棒球帽和口罩，却仍感觉每一道扫过的目光都带着审视。Q-7藏在内袋里，每隔几分钟就轻微震动一次，提醒我避开监控死角。
车厢玻璃映出我憔悴的脸。一个孕妇在我旁边坐下，身上飘来淡淡的栀子花香。这种平凡生活的气息让我眼眶发热——就在昨天，我还在为代码bug和房租发愁，现在却成了跨维度追杀的目标。
“下一站，中央广场。“
广播响起的瞬间，后腰的量子印记突然剧痛。眼前的景象扭曲了：车厢变成了沙漠，穿迷彩服的“我“正在狂奔，背后是无人机引擎的嗡鸣...
“呼吸！控制你的思维！“Q-7的声音像一盆冰水浇下。
幻象消散时，我发现自己蜷缩在座位上发抖，周围乘客投来怪异的目光。孕妇悄悄往旁边挪了挪，把包挡在腹部前。
“量子记忆闪回会越来越频繁，“Q-7在我脑海中低语，“建议尽快找到其他程默，集体量子场能稳定你的状态。“
我在中央广场站换了三次线路，每次都用反侦察技巧确认没有被跟踪。当列车驶入城西区隧道时，Q-7突然发出高频震动——这是它检测到威胁的信号。
“注意两点钟方向。“
透过拥挤人群，我看到站台尽头站着两个穿黑色风衣的男子。虽然他们伪装成普通上班族，但左耳都戴着相同的骨传导耳机，右手无名指上有不易察觉的金属光泽——纳米级扫描戒指。
我压低帽檐，假装查看手机。列车进站时，那两人突然转向我所在的车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醉汉撞翻了站台上的垃圾桶，黑衣人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三秒——足够我挤进另一节车厢。
“他们升级了扫描模式，“Q-7警告，“你的量子特征正在适应期，波动会吸引探测器。“
第三节：拳击场的会面
“铁拳俱乐部“的霓虹招牌有一半字母不亮了，门口贴着“私人训练，闲人免进“的告示。我亮出脉冲枪，纹着蛇形纹身的守卫盯着我看了几秒，突然瞪大眼睛。
“你也是...那种...？“他结结巴巴地问。
我心头一紧：“哪种？“
“程哥的朋友，“他压低声音，“他说这几天会有长得像他的人来。“守卫做了个割喉的动作，“上周有三个冒牌货，都被他打断了肋骨。“
地下二层的空气弥漫着汗水和血腥味。八角笼里，一个赤裸上身的男人正在击打沙袋，每拳都带着致命的精准度。当他转身擦汗时，我们四目相对——那张脸像是从我的军训照片里走出来的版本，只是右耳缺了三分之一，眼神锐利得能切开钢板。
“又一个幽灵，“他冷笑着解开拳击绷带，血迹斑斑的指节发出咔咔声响，“今天是什么把戏？记忆读取还是情感模拟？“
我缓缓掏出Q-7。立方体立刻浮到空中，投射出程琳最后的影像：“...找到其他人...链接你们的力量...“
程武的表情从讥讽变成震惊。他猛地冲过来抓住我衣领，力道大得让我双脚离地：“她在哪？“
“死了，“我喉咙发紧，“为了让我逃出来。“
他松开手，突然扯开运动裤腰，露出髋部的银色印记——比我的更亮，形状像闪电。“两周前我的世界就沦陷了，“他声音沙哑，“我是11号世界最后一个程默。“
更衣室里，程武给我看了他的“纪念品收藏“——七个不同款式的黑衣人面罩，每个都带着弹孔或刀痕。“清理部队在每个世界的配置不同，“他擦拭着一把军刀，“11号世界派的是人形单位，比无人机好对付。“
他扔给我一套黑色作战服：“换上，我们一小时后出发。程雪发来求救信号了。“
“程雪？“
“第19号世界的你，“程武嘴角抽动，“性别转换世界线的产物，量子物理学家。“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也是唯一能黑进主世界系统的天才。“
Q-7突然发出刺耳警报，全息地图上代表程雪的红点开始闪烁。“信号不稳定！最后坐标：城北天文台！“
程武脸色骤变，从武器柜里抓出两把造型怪异的手枪：“他们找到她了！“他扔给我一把，“会开枪吗，程序员？“
我刚要回答，天文台的红点突然变成了骷髅标志。
第四节：燃烧的天文台
程武的改装越野车撞开天文台栅栏时，主楼已经笼罩在诡异的蓝色火焰中。不同于普通火灾，这种火焰没有热度，反而让周围空气结出霜花。
“量子焚化弹，“程武给我一个防毒面具，“别碰那些蓝火，会烧毁你的DNA链。“
我们踩着草坪上的冰霜冲向主楼。楼梯间躺着四具黑衣人尸体，伤口呈现结晶化——这是程雪的杰作。三楼走廊尽头，一个半透明能量场包裹着实验室大门，外面三个清理人员正用钻头工具试图突破。
程武的脉冲枪发出沉闷的“砰“声，第一个黑衣人像断线木偶般倒下。我瞄准第二个，扣动扳机时后坐力震得手腕发麻——脉冲波击中对方胸口，防护服立刻结出一层冰晶。
第三个黑衣人转身举枪的瞬间，我的量子印记突然灼烧般疼痛。眼前闪过一幅画面：蓝光穿透我的左肩...我本能地向右闪避，真实的蓝光果然擦着左臂飞过，在墙上炸开。
程武趁机一枪爆头。防护罩在我们靠近时自动打开缝隙，实验室里的景象让我呼吸停滞——程雪瘦小的身体蜷缩在控制台前，白大褂被血浸透，而房间中央悬浮着一个微型黑洞模型，周围环绕着十几条破碎的世界线投影。
“你们...来了...“她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和我一模一样，只是瞳孔泛着不自然的金色，“再给我...90秒...“
她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飞舞，嘴角不断渗出血丝。墙上的屏幕显示着某个巨大地下设施的蓝图，标着“第7号地狱：量子锚点“。
“他们没告诉你...全部真相...“程雪突然咳出一口蓝色液体，“我们不是错误...我们是进化...“
警报声刺破夜空。程雪猛地拔下数据芯片塞给我：“车钥匙...抽屉...后山隧道...“她按下腕表，我们脚下出现传送光圈。
“一起走！“程武吼道。
程雪摇头，露出惨淡的微笑：“我的肺...已经结晶化了...“她指向悬浮的黑洞模型，“但最后这个礼物...“
整栋天文台突然被蓝色能量场包裹，窗外传来黑衣人惊慌的叫喊。传送启动的瞬间，我看到她摘下眼镜，用那双金色的眼睛最后看了看这个即将毁灭的世界。
第五节：背叛的阴影
山间安全屋的监控屏幕上，新闻正在播报天文台“瓦斯爆炸“的消息。程武一拳砸在墙上，震落了武器架上的匕首。
“第三个了！先是程琳，现在是程雪！“他像困兽般在屋里踱步，“我们就像被收割的麦子！“
我插入程雪的数据芯片，全息投影展开成复杂的图表。一段加密视频显示主世界的程默——比我们年长二十岁，站在某个巨大装置前演讲：“量子共振将创造完美统一的世界线，消除所有不必要的分支...“
“他在撒谎，“程武冷笑，“什么'清理异常'，根本是种族灭绝！“
Q-7突然发出刺眼红光：“检测到第22号世界信号！方位：城南污水处理厂——警告：信号伴有清理部队频段！“
我们同时僵住。程武慢慢放下酒瓶：“陷阱？还是...“
“也可能是俘虏，“我调出资料，“程天，22号世界，警察出身。“
程武检查弹匣：“我去侦查，你留在这里分析数据。“
“不，我们一起。“我拿起程雪留下的腕表，“她说这是量子隐形装置，能用三次。“
污水处理厂静得可怕。我们沿着管道潜行，Q-7投影出热成像——厂区深处有两个人形热源，一个被绑在椅子上，周围站着六个黑衣人。
“果然是陷阱，“程武咬牙，“但我们必须确认——“
他的话戛然而止。热成像显示被绑者突然挣开束缚，以非人的速度扭断守卫脖子。当其他黑衣人举枪时，那人身影突然模糊，像信号不良般闪烁到敌人身后。
“那是...什么能力？“我震惊道。
程武却脸色铁青：“不对...这不是程天...“他猛地按住我，“撤！现在！“
但已经晚了。那人转向我们的方向，尽管隔着百米距离和墙壁，我仍感到一阵刺骨寒意——因为热成像显示，他的面部轮廓正在变化，逐渐变成...我的样子。
“程武，第11号世界原特种兵，量子能力：力量强化。“机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建议立即投降。“
转身的瞬间，我看到至少二十个黑衣人从阴影中出现，而站在他们前面的，是三个不同装扮的...我自己。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