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向北侧森林进发
清晨的光线,带着雨后特有的清冽,艰难地穿透茅草屋顶稀疏的缝隙,在潮湿的泥地上投下几道朦胧的光斑。单夏是在一阵细密而恼人的“滴答”声中醒来的。
昨夜新漏点的位置,此刻正坚持不懈地将冰冷的雨水滴落下来,在泥地上砸出一个小水洼。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湿霉味、泥土味,还有一丝残留的菌菇鲜香。
她坐起身,揉了揉被硬茅草硌得有些酸痛的肩背,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墙角——那堆代表着昨夜收获的物资安静地待在篝火灰烬旁,背篓深处,三枚深紫色的星纹果实被树叶包裹着,无声无息。
单夏挠挠头,正盘算着先去艾米大婶那儿打听星纹果实的销路,还是先去森林边缘碰碰运气时——
“叩叩叩!”
一阵急促却不算太重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单夏丫头!醒了吗?开门!”
艾米大婶的声音?
单夏有些意外,连忙起身,快步走到门边,拉开了吱呀作响的破门板。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艾米大婶,她今天挎着个盖着蓝布的小篮子,脸上依旧是那副风风火火的表情。但让单夏更意外的是,艾米大婶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干瘦、背微微有些佝偻的老头。
老头穿着一身沾满木屑和树脂痕迹的旧工装,腰间挂着一个鼓鼓囊囊、叮当作响的工具皮袋,里面插着凿子、刨刀、小锯子等工具。他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深刻,但一双眼睛却锐利有神,此刻正毫不客气地越过单夏的肩膀,打量着屋内的情况,尤其是……屋顶。
“哟,瞧你这脸色,昨晚没睡好吧?雨一停我就琢磨着你这里够呛!”艾米大婶一边说着,一边自来熟地挤了进来,目光扫过墙角漏雨形成的小水洼,啧啧两声,“你看看你这屋顶,比我那老腌菜坛子的盖子还透风漏雨!李华给你的什么破屋子,我早说得让老约翰来瞧瞧了。”
“艾米大婶,早。”单夏让开位置,目光带着询问看向后面那位老人。
“这是老约翰,”艾米大婶拍了拍老头的胳膊,介绍道,“咱们梨花村唯一的木匠,手艺没得说!就是有点认死理儿。我早上在活动中心碰到他,说起你这破屋子漏雨的事,他正好有空,就过来瞅瞅,看能不能拾掇拾掇。”
老约翰没理会艾米大婶的评价,他迈步走进屋,动作带着一种工匠特有的沉稳。他先是抬头,目光如同探针般扫视着屋顶的茅草结构,重点在那几个明显的漏点区域停留,又蹲下身,用手捻了捻地上漏下来的泥水混合物,甚至凑近闻了闻湿茅草散发出的腐败气味。
“结构松散,年久失修。茅草腐朽严重,多处断裂、缺失。底部承重梁……嗯,暂时还能撑住。”老约翰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砂纸摩擦木头,“三个漏点,主梁附近这个情况最糟,再不处理,下次大雨,那一块的草顶怕是要塌下来。”
他的诊断简洁而直接,听得单夏心头一紧。塌下来?那她这唯一能遮点风的地方都没了!
“那……能修好吗,约翰先生?”单夏连忙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
老约翰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看向单夏:“能修。换新草,加固承托,堵漏缝。”他顿了顿,报出一个数字,“四十铜币,包工包料,一天完工。”
四十铜币……果然,和高级鉴定先生斑雀一样,这位应该就是房屋升级先生了。单夏心里了然,系统提示的“只需四十铜币”原来落在这里。
她脸上瞬间堆起恰到好处的为难,眉头微蹙,嘴角向下撇了撇,声音也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窘迫和无奈,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粗布衣角:“约翰师傅,四十铜币……这、这实在是……”她欲言又止,目光飞快地扫过老约翰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又落到自己捂着的衣兜上,仿佛那里空空如也,沉重地叹了口气,“您看,我昨天刚安顿下来,买种子、买地图,口袋就叮当响了,连买块像样的干粮都紧巴巴的……这四十铜币,眼下真是拿不出啊。”
她表演得情真意切,把一个初来乍到、囊中羞涩的新村民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艾米大婶果然看不下去了,在一旁帮腔:“哎呀老约翰!你这价是给村里那些有家底的人开的吧?新来的丫头多不容易,这破屋子还是李华塞给她的!你看能不能……”
老约翰没理会艾米大婶的絮叨,他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依旧盯着单夏,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几秒钟的沉默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材料,能自己出吗?”
单夏心里一动,面上却适时地露出茫然和一丝微弱的希望:“材料?什么材料?”她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真诚又带着点求知欲。
“防水的叶子。”老约翰言简意赅,“北边林子,靠近湿地那一片有。叶子够大,够厚实,晒干后防水性比普通茅草强。铺在茅草下面做内衬,能顶好一阵子。”
他顿了顿,补充了关键特征,“要完整的,越大越好,颜色深绿,叶脉粗壮清晰,摸着叶子表面像有层蜡。”
“北边林子的防水叶?”单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第一次听到这个新奇的东西,脸上立刻换上一副惊喜的表情,语气也轻快了不少,“能,当然能去找!我昨天已经去林子里转过一圈了,只要林子里有,我就能想办法弄回来。”她拍着胸脯保证,一副干劲十足的样子,“需要多少?约翰师傅您说个数。”
“至少二十张。”老约翰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张,”单夏重复了一遍,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坚毅,用力点头,“行,我记下了。”她答应得干脆利落,仿佛采集二十片叶子不过是去自家后院摘几棵菜。
老约翰沉默片刻,伸出两根手指:“你把房顶的材料出了,我再出些木料,加上人工,十五个铜币,铺完收钱。”
十五个铜币!单夏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比起四十个,简直血赚。虽然十五个也肉疼,但压力骤减。
她脸上立刻绽放出感激的笑容,仿佛占了大便宜:“太好了,谢谢您约翰先生,您真是帮大忙了!我尽快去找叶子,找到就立刻通知您。”她答应得飞快,生怕对方反悔。
老约翰点点头,算是敲定了这笔交易。他不再多言,转身就往外走,步履依旧沉稳。
艾米大婶看他那副“活干完就走,绝不废话”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对单夏道:“这老倔驴。不过他说行,那肯定给你弄好。防水叶……北边林子靠沼泽那片儿好像挺多,不过你千万小心点,那地方湿滑得很,还有水洼子,你记得看着点路。喏,”她把挎着的篮子往单夏手里一塞,“早上刚烙的豆饼,还热乎着,给你垫垫肚子,去森林里可是个力气活。”
“哎呀,艾米大婶,这怎么好意思……”单夏嘴上客气着,手上却稳稳地接过了篮子,一股混合着豆香和麦香的温热气息瞬间驱散了屋里的霉味,让她心情更好了几分,“您实在是太照顾我了。”
“客气啥,赶紧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活动中心还得我盯着,先走了。”艾米大婶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晨光。单夏脸上的窘迫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精明的盘算与计划通的轻松。她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篮子,掀开蓝布,里面是两块烤得金黄喷香的豆饼。
她拿起一块,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满足地咀嚼着。一边吃,一边利索地从怀里掏出那张从老乔治那里砍价得来的地图,手指精准地在地图上滑动。
“北边林子……靠沼泽……防水叶……”单夏低声念叨着,目光仔细地扫过地图上代表林缘北部的区域。
很快,她的指尖停在了地图边缘,一条代表溪流的分支线末端附近。那里,一片潦草的波浪线标记着“湿地”。
她三口两口解决了剩下的豆饼,感觉胃里暖暖的,浑身充满了行动力。
屋顶漏雨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总算找到了一个成本可控的解决方案。现在,除了要解决食物和水源的持续供应,以及那三颗价值未知的星纹果实的销路,眼前最紧要的任务就是去北边那片据说湿滑难走的林子,采集二十片完整优质的防水叶片。
单夏的目光扫过屋顶那还在滴水的阴影,又瞥了一眼背篓深处那包着星纹果实的树叶。
“忘记跟艾米大婶聊聊这几个果实了,先去森林吧,要是回来得早,就去活动中心问问艾米大婶。”她拍了拍手上的饼渣,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十五个铜币的工钱,她得想办法从别处找补回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