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章 借刀杀人
“崔大人,平东王,您二位可算是来了,再见不到二位,下官都要派官府的人去寻找了。
如今洛阳城外到处都是饥民,危险的很,二位要是出了什么差错,陛下怪罪下来,下官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太守府大门口,终于崔焱和李玄霸的徐源脸上满是谄媚之色。
“无妨,徐太守辛苦了!”
李玄霸一脸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崔大人,王爷,下官已经备好了一桌酒菜,如今水患刚过,城里粮食紧缺,所以酒菜都比较简单,还请海涵!”
“徐太守有心了,王爷,请!”
“崔大人,请!”
徐源备下的酒席虽然说和平时比起来不算丰盛,但在现在这个时间点,桌上居然摆着鸡鸭鱼肉,已经十分奢侈了!
这不由得让崔焱联想起一句话。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古人诚不欺我!
酒席开始后,徐源又招呼来十几个豫州各级官员以及豪族、富商,这些官商无一例外,全都给崔焱和李玄霸进献了厚礼,而两人面对这些礼物,毫不客气的全部收下。
两人的举动,顿时让以徐源为首的人松了口气。
他们不怕贪心的人,就怕什么都不想要的人!
一时之间,崔焱、李玄霸和徐源,三人竟同时在心里默默地记下所有行贿的人以及厚礼。
一番推杯换盏,宴席在充满阿谀奉承和各怀鬼胎的气氛中结束,崔焱并没有回驿馆,而是径直去了洛阳城大牢!
有太子金印,以及平东王李玄霸跟着,根本没有任何人敢阻拦,很快就在大牢中见到了浑身是伤的余谦!
“你就是前阳谷县县令余谦?”
崔焱和李玄霸没有客套,一人坐在一条椅子上,审视着干草堆中一动不动的余谦。
余谦并不知道崔焱和李玄霸的身份,还以为又是徐源派来折磨自己的,再加上肉体上的疼痛和致命伤。
余谦压根就没有理会二人,自顾自的闭目养神。
“大胆,此乃陛下钦派的豫州黜置使崔大人,这位是平东王李玄霸,他们问你话呢,余谦!”
一个狱卒见余谦如此不识抬举,当即吼了起来。
听闻狱卒的呵斥,余谦这才睁开眼睛,看着崔焱的李玄霸。
他心中对大周朝廷已经失望透顶,自然第一时间就在崔焱和李玄霸脸上打上了贪官的标签。
什么朝廷来的人,只不过是胃口更大的贪官罢了!
狱卒看到余谦依旧还是不给面子,不由得勃然大怒,拎起鞭子就要抽打。
崔焱转过头瞪了一眼狱卒,冷冷的问:“你们平日里就是这样对待他的?”
狱卒隐约之间察觉到了什么,吞吞吐吐的回答:“那个……崔大人,咱们平日里就……不过就拿鞭子吓吓他,小人从来没有鞭笞过余大人!”
“罢了,你们全都退下!”
崔焱知道这些人也只是奉命行事,并没有为难。
待狱卒走远之后,再次看向余谦。
“余谦,你含冤入狱,会不会心中有诸多遗憾和不甘?”
余谦也发现了眼前这位黜置使的不同,内心有了一丝激动。
“崔大人言重了,以下官身上的伤,即便出了牢房,纵有再多的不甘和遗憾,也活不了多久了!”
“那可不一定,我想让你活,就没人能让你死!”
崔焱笑了笑,他的系统商城里面不光有宝刀,还有不少疗伤药,只是现在声望值不够,无法购买。
所以他不担心治不好余谦的伤势。
余谦虽然很奇怪,但看到崔焱一脸自信,还是选择相信。
即便不能活,他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更不想放过那些贪官污吏!
余谦当即爬起来,跪在崔焱身前。
“余谦谢过崔大人!”
“余谦,我问你,你怕死吗?”崔焱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余谦。
“余谦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好!”
崔焱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本官有一件事交给你,只要办好了这件事,整个豫州的百姓都不用再忍饥挨饿,也不需要消耗朝廷更多的粮食,更是能杀尽豫州贪官,你可愿意?”
“余谦谢崔大人信任,只要是对大周百姓有利,崔大人尽管差遣,刀山火海,余谦绝不眨眼!”
“很好,从现在起,你,余谦,就是新任豫州太守!”
余谦心中一惊,想问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
既然这位黜置使崔大人敢这么说,就一定有能力或者说有办法做到,自己只需要做事就可以了!
“王爷!”崔焱转过头看着李玄霸,“可以把洛阳以北十里外扎营的五千军调进城中了!”
虽然李玄霸同样不知道崔焱想干什么,但是也没有多问,只是表示全力配合:“没问题,龚仁!”
“王爷!”
“立即传我军令,五千军进驻洛阳城,听候崔大人的差遣!”
“遵命!”
“不,不是听本官差遣,而是听余太守的差遣,本官和王爷一路舟车劳顿,该休息了,剩下的就交给余太守吧!”
崔焱淡然一笑,露出了一丝让李玄霸感到胆寒的笑容。
……
子时,太守府外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以及喊杀之声。
“什么事,怎么如此吵闹!”
徐源既疲惫又愤怒的从房间里钻了出来,朝大门的位置大声吼叫。
他晚上和豫州的官商在酒桌上大战一场,回家后又在被窝里和新纳的小妾大战一场,此时累得够呛,刚要睡着,又被吵醒,火气大的很!
砰的一声,府苑大门被重物从外面撞开,紧接着一队队披甲执坚的军士鱼贯而入。
领头之人,一见徐源,就直接把他在了地上。
“你们是什么人?我乃豫州太守徐源,尔等这是想要造反吗?”
徐源压根就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在地上,气急败坏的大呼小叫起来。
“呵呵……徐源,好久不见!”在一队甲士的簇拥下,余谦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过来。
“是……是你?!”
徐源看到余谦后,直接愣住了,甚至忘了挣扎。
余谦被崔焱带走的事他是知道的,只是崔焱已经收了豫州官员以及豪族的厚礼,所以他也就没放在心上。
他此时想不通的是,这余谦是从哪里调的兵,是谁给他的权力调的兵,这些兵为何听他的指挥来太守府?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不是应该被你们囚禁在牢房吗,怎么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可惜,你没机会知道了,来人!”
“大人!”
几个甲士立即上前。
“本官乃是新任豫州太守,掌管一切豫州大小事务,徐源重赂朝廷派来豫州赈灾的黜置使崔大人,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为了解决豫州水患,赈济灾民,须从严处理,将徐源就地正法!”
“遵命!”
几个甲士可不会管徐源在豫州的根基势力有多么深,平东王已经下了命令,一切听从余太守的指挥。
“谁敢!我乃是陛下亲封的豫州太守,你们无凭无据竟敢污蔑本官,我要进京,我要面圣,我要弹劾……”
徐源还想挣扎,却已经被甲士堵住嘴带了下去。
一刻钟后。
“大人,徐源已经伏法,徐府其他的人……”
余谦不由得一阵恍惚,这个黜置使崔大人敢如此行事,定然是得到了陛下的支持。
既然已经对徐源动手,那就肯定是加以重罪,不能给徐源与其家人留一条活路!
没有考虑多久,余谦冷声道:“男丁全部流放边关,女眷全部充官!”
“遵命!”
“还有,这张名单给你们,上面的每一个人都要在今夜抓捕回来,不能放跑任何一个!”
“遵命!”
……
豫州城内的一个酒馆内。
小二瑟瑟发抖的给崔焱和李玄霸上了一壶酒和一些黄豆。
虽然他早就打烊关门,但掌柜的完全不敢谢客,毕竟眼前这两位大爷可是随身带着百十名披甲执坚的军士。
“两位客官……洛阳刚遭了水患,实在是找不到其他吃的,本店目前就只有以前存留的酒和一些豆子……”
“无妨!多谢了!”
李玄霸随手掏出一两白银扔给了小二,听着远处不断传来的马蹄声以及哭嚎声,又给崔焱添了一杯酒。
“崔贤弟,这样会不会有点草率了,毕竟徐源也是陛下亲封的豫州太守,你就直接把他杀了,还全家老小一个都不放过……
我听说徐源还有一个四岁的小儿子,成年男子在流放路上都很难活,更何况是一个四岁小儿……”
“怎么,李大哥是心软了?”崔焱不由笑了笑。
没想到堂堂平东王,还是个心慈手软之辈,这样的人如何干得了大事,如何在战场杀敌?
“非也,我只是觉得堂堂大丈夫不应该如此狠辣,另一方面,也是担心崔贤弟你,这朝中暗流涌动,沽名钓誉假仁假义之辈不胜其数,我担心有心之人会以此为由弹劾你!”
崔焱一脸平静,故作疑惑的问道:“李大哥,你搞错了吧,杀人的可是余谦,关我崔焱什么事?
如果朝中的哪个大臣觉得此事过于狠毒,大不了把余谦罢官,甚至杀了就是!”
“……”
李玄霸闻言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好家伙,我特么直呼好家伙!
好一招借刀杀人,好一招过河拆桥,好一招拔那啥无情……
难怪你自己不出面,让余谦去大肆杀戮,敢情你这是拿余谦当刀使啊……
更过分的是,利用完这把刀了,还理直气壮一脸无辜的把刀扔了,究竟是何等狠毒的人才能想出这样的毒计?
不对,好像这件事本王也出兵了,难道本王也是刀?
想到这,李玄霸不禁打了个冷颤。
“李大哥,要是你真觉得四岁小儿也流放过于残忍,那贤弟倒是可以向余谦求个情!”
“呵呵,怎么个求情法?”李玄霸撇了撇嘴,不相信崔焱会有这么好心。
“余谦毁了他全家,此子定然恨死了余谦!这样,我可以让余谦一手拿刀一手拿糖葫芦,供此子选择!”
李玄霸愣了愣,恍然问道:“如果……选刀呢?”
“选刀说明他有杀心,此子断不可留!”崔焱的回答十分果断和平静。
“那……”李玄霸心头一惊,“如果选糖葫芦呢?”
“选糖葫芦说明他小小年纪就城府极深,此子断不可留!”崔焱的回答依然十分果断和平静。
李玄霸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要是都不选呢?”
“他一个罪臣之子,戴罪之身,还敢抗命,简直一身反骨,断不可留!”
李玄霸张大了嘴,“那如果都选呢?”
“那就说明此子比其父还贪,断不可留!”
“……”
李玄霸彻底服了,合着人家选了个寂寞是吧,怎么选都是死。
真的,我哭死!
你明明可以直接杀的,却还要找这么多理由!
看到崔焱杀心已决,李玄霸也知道自己多说无益,毕竟女帝信中写的很清楚,豫州赈灾的一切事宜都要配合崔焱!
“李大哥,白天咱们走访了那么多百姓,没有一个说徐源是个好官的,多说他是鱼肉百姓的贪官。
既然是贪官,那肯定家境殷实,他的妻儿子女也肯定享受过这些以百姓的血汗换来的钱,既然如此,他们也是罪有应得!”
李玄霸沉默片刻,叹了口气:“既然徐源一家人死有余辜,那余谦呢?他可是好官!你走了,得罪豫州各级官员以及豪族的他还能活?”
“他本就是个将死之人,父母妻儿具都被徐源害死,是我给了他一个沉冤昭雪、报仇雪恨的机会!”
“他是一个好官,但却没有造福百姓的谋略和手段,不然也不会被囚禁在大牢等死,我可以救他一次,但不能护他一辈子!”
李玄霸呆呆的看着崔焱,内心既佩服,又骇然。
这家伙哪里是什么面首,简直是冷血无情,视人命为草芥的毒士!
女帝得此人辅佐,真不知是福还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