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最后通牒
听闻此言，史可法只觉精神一振，好似被什么东西击中了灵魂，让他忍不住默念出口，“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关于新皇人选的争执，说到底不过是一场争权夺利的闹剧罢了。”
说到此处，朱胜机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但是，只要有我在，就绝不允许任何人为了一己私利置国家存亡于不顾，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们为了争权夺利葬送了祖宗的基业！
此次会面，便是我给你们的最后通牒，这个大明皇帝，我做定了，若是你们执意忤逆于我，我不介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燕王朱棣当年是如何把这皇位夺走的，我便如何把它夺回来！”
史可法有些魂不守舍地从船舱之中走了出来，心乱如麻，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建文帝后裔朱胜机视作敌人，亦不知道如果接下来朱胜机真要开始攻城的话，自己该如何是好。
朱胜机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在史可法离开之后，他便直接对吕振东吩咐道：“传朕旨意，明日一早，进驻南京城！”
“是！”
吕振东当即抱拳领命，神色间难掩兴奋，他虽然已经不算年轻，但却依然渴望建立功勋！
夜幕降临，江面上已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但铁甲舰上却是灯火通明，吕振东整军备战，将士们都在为明日的战斗做准备。
而此时的南京城中，却是人心惶惶，城中军民在目睹了铁甲舰对明军的炮击之后，都已经被铁甲舰舰炮的恐怖威力吓破了胆，恐慌的情绪迅速在城中蔓延，笼罩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皇城外的六部衙门里，此时宛如炸了锅一般，百官聚集于此，把史可法围在正中，争论不休。
他们一遍又一遍地询问着史可法与朱胜机的谈话内容，史可法则不厌其烦地向他们复述，而他们之所以会一遍又一遍的反复询问，不是他们没有听清楚史可法的复述，只是因为此事对他们而言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令他们难以置信，万难接受。
尤其是以凤阳总督马士英和诚意伯刘孔炤为首，支持拥立福王朱由崧为帝的一众官员，反应尤为激烈，毕竟他们可是好不容易才压过支持拥立潞王朱常淓的史可法一派，将福王朱由崧迎入了南京。
私底下，他们可是早就连扶朱由崧上位之后该如何瓜分胜利果实都已经商量好了，结果现在却突然冒出来一个朱胜机，自称是建文帝九世孙，要来争夺皇位，他们哪有不急眼的道理？
可这些人虽然一个个表现的义愤填膺，怒不可遏，但同时却又十分克制，对朱胜机的谴责与声讨始终停留在口头儿上，不是质疑朱胜机身份的真伪，说他是欺世盗名之辈，就是斥责朱胜机狂妄悖逆，骂他是意欲谋权篡位的乱臣贼子！
但是，敢挺身而出，愿意去帮朝廷解决掉城外这个大麻烦的，却是一个都没有，他们一个个都聪明着呢，便是他们没有亲眼见识过铁甲舰舰炮的厉害，也已经从街头巷尾听说了个七七八八，加上方才又听史可法讲述了铁甲舰上更为详细的情况，心里更是惊恐至极！
他们虽然嘴上骂着朱胜机狂妄，但却又不得不承认，朱胜机的狂妄是从实力的角度出发，而且是绝对的实力！
因而，出于对朱胜机威胁的恐惧，有些人的立场便产生了动摇，想要做出妥协，提出可以先想办法验明朱胜机的身份真伪，再从长计议，讨论到底拥立谁来继位的问题。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自然不会是支持拥立福王朱由崧的马士英一派，主要还是以支持拥立潞王朱常淓一派的官员为主。
对他们而言，在新皇人选的争执中，他们已然失利，福王朱由崧已经被接到了南京，不日便要登基，既然拥立潞王朱常淓已无希望，那么索性就让福王朱由崧也做不成皇帝，只要不是朱由崧，谁来做这个新皇帝都无所谓！
但此言一出，自是瞬间便引发了支持拥立福王朱由崧一派的官员们强烈反对，当即便朝着对方破口大骂，给对方扣上了几顶“大逆不道”和“通敌叛国”的大帽子。
而且这一次他们可就不仅仅是停留在口头儿上了，有马士英这个手握重兵的凤阳总督给他们撑腰，许多人更是直接动起手来，更有甚者，直接拿起桌上的砚台把对面的官员给开了瓢。
马士英却未开口制止，自始至终都是冷眼旁观，一副“我收拾不了城外的朱胜机，还收拾不了你吗”的姿态。
史可法倒是开口喝止了一句，但大敌当前，这群人竟然还只顾着内斗，这让本就心乱如麻的史可法不禁大失所望，有些心灰意冷，也懒得理会他们了。
故而，虽然百官畏惧史可法不敢再继续动手，但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双方争执不休，一直吵到了次日清晨。
直到一声如同闷雷一般的炮响声突然从外面传来，才打断了他们的争吵，让所有人瞬间都安静了下来，面露惶恐之色。
正在百官惊疑不定之际，一名小旗满脸惊慌地冲进了大门，口中高呼：“大事不好，那铁船突然逼近江边，船上的贼军已经杀上岸来啦！”
听闻此言，百官心中那丝最后的侥幸也被无情地击碎了，一个个瞬间面无血色，脸色苍白。
然而，此时众人的目光并没有投向身为兵部尚书的史可法，而是首先投向了马士英。
因为百官都十分清楚，凤阳总督马士英才是真正手握重兵之人，史可法这个兵部尚书虽然手握兵权，但很多时候都是县官不如现管，尤其是在当今这种乱世，要想调动军队，史可法这个兵部尚书，还真未必有马士英这个直接统兵的凤阳总督好使！
史可法对此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故而当即对马士英拱手道：“瑶草兄，既然贼军已然兵临城下，为今之计唯有与之一战，还请瑶草兄主持大局，速整三军，出城御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