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大师兄黑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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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得了便宜就要卖乖

天工坊,匠师舍,二楼。

这楼中最大的一间,便是身为天工坊大掌座鲁正阳的房间,屋里窗明几净,还摆着几盆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盆栽。

此刻,鲁正阳躺在舒适的床上,双目紧闭,气息急促。

沈星河焦急地搓着手在床边踱步。门口挤满了忧心忡忡的工匠,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林默则坐在床尾,指尖萦绕着一缕柔和的青色灵气。他并指如剑,轻轻点在鲁正阳膻中穴附近,那缕灵气如溪流般缓缓渡入老者体内,梳理着郁结的气血。

他一边给老爷子推宫过血,理顺积郁之气,一边心中发笑。

就在刚才,当比试彻底结束的时候,这位年近七旬的壮硕老者,居然因为受不了打击,一口气没过来气晕了过去,差点把在场的众人吓死。

好在林默初步探查后发现没有大碍,真要是把老爷子气出个好歹,自己就彻底抱不上沈星河这条大腿了。

“咳...咳咳!”鲁正阳猛地咳嗽几声,眼皮颤动,终于悠悠转醒。

浑浊的老眼先是茫然地扫视了一下屋顶,随即聚焦在床边的人影上。

当看到林默那张年轻平静的脸时,巨大的屈辱感和挫败感瞬间涌上心头,他猛地别过脸去,一个字也不说。

林默当场就“噗嗤”一声乐了出来,他赶紧使劲咳嗽两声掩饰。

俗话说老小孩老小孩,这人老了以后犯起脾气来,还真跟小孩子一样。

“鲁老!您醒了!太好了!”沈星河大喜,连忙俯身,“您可吓死我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一场比试而已,您老别往心里去!您可是咱们天工坊的顶梁柱,技艺无双...”

可鲁正阳却像一尊石像,任凭沈星河说得口干舌燥,他只是紧闭双眼,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连腮帮子上的肌肉都在微微抽搐。

林默收回灵力,看着沈星河徒劳无功地劝慰,无奈的摇了摇头,心里暗骂沈星河纯属火上浇油。

比试已然输了,你再夸他什么“技艺无双”,这不是往伤口上撒盐吗?

老爷子现在就像玩炸金花,以为自己捏着三个K,稳操胜券,猛加赌注!

结果一开牌,发现对方手里是三个A...

现在光说好听的没用,得实际解决问题。

林默清了清嗓子,声音轻柔...

“鲁老,您醒了就好。咱这个比试已经结束了,结果嘛...哈哈,是吧?不知晚辈的师弟,何时可以前来天工坊报到?”

话音刚落,林默就感觉到十几道有如实质的杀气落在自己身上,连沈星河都不例外。

鲁正阳猛地睁开眼,死死盯住林默。

他嘴唇哆嗦了几下,才挤出一句充满自嘲和怨愤的话,“报到?败军之将,丢人现眼!老头子还有何颜面收徒?明日我就收拾铺盖,回乡下老家种地去!这天工坊的大掌座,少东家另请高明吧!”

“鲁老不可!”沈星河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按住要挣扎起身的老匠人,“您别冲动!天工坊离不开您啊!”

林默却仿佛没看到沈星河拼命使来的眼色,反而顺着鲁正阳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鲁老思乡心切,晚辈理解...您执意要归隐田园,那也无妨!届时便由我那师弟一路护送您回返故里,鞍前马后的侍候您。路上闲暇时向您请教些锻造问题,也是一样的。”

“你——!”鲁正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苍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指着林默的手指都在发抖,“林默!你...你欺人太甚!我已经认输,也说了没脸收徒,你还要如此羞辱于我?!”

林默看着鲁正阳那愤怒的目光,心中暗笑。你阴阳怪气,我也阴阳怪气,谁先破防谁先输...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认真的说道:“鲁老误会了,晚辈并非羞辱于您。今日之败,非战之罪,亦非您技艺不精。”

“您输的,不是我林默,而是‘势’。”

“势?”鲁正阳一愣,连沈星河和门口工匠都竖起了耳朵。

“不错,大势。”林默的声音沉稳有力,在屋里回荡不已。

“鲁老,您打了一辈子铁,可曾想过,这锻造一道已历经千年万年,是否真的亘古不变?就该永远依靠人力,一锤一锤,耗尽气血去敲打?”

众工匠听了林默这句话本能的便想反驳。

从古至今,打铁这个行当向来便是如此。从农具炊具、到刀剑铠甲,不管是精雕细琢的巧物,还是庞大厚重的鼎器,无不是铁匠们一锤子一锤子敲出来的。

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取巧办法。

可他们刚刚才输在林默手里,此时反驳的话虽然已经冲到喉咙,却没一个人有底气说出来。

林默目光扫过众人,把他们的脸色看在眼里...这便叫谁赢谁有理。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胡诌了...

“我曾在一本古籍残篇中,窥见过一个遥远时代的演变。那时,亦有无数像您这般,毕生浸淫于一门古老手艺的匠人。他们技艺炉火纯青,双手便是最精密的工具。然而,当一种名为‘机巧造物’的洪流席卷而来,以远超人力之能,批量产出标准器物时...”

林默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历史的厚重感,仿佛在讲述一个预言:“那些固守着祖传之法,视新事物为洪水猛兽,甚至不惜以血肉之躯阻挡其前行的人...无论他们昔日多么辉煌,最终都如同螳臂当车,被那滚滚向前的车轮无情碾过,湮灭于尘埃之中。他们的技艺,连同他们的骄傲,一同化作了祭奠旧时代的残烬。”

鲁正阳的眼神剧烈地波动起来。

林默描绘的画面虽然抽象,但他刚刚比试落败却是残酷的真实。

难道他一辈子引以为傲的手艺,视为天经地义的行规,真的会是时代浪潮下的一块顽石?被彻底冲垮?

“然而,”林默话锋一转,语调变得慷慨激昂,“在那新旧更迭、风起云涌之际,同样有人!他们或是技艺精湛的大师,或是头脑敏锐的年轻后辈,他们没有固步自封,没有恐惧退缩!他们敏锐地看到了那洪流之中蕴含的无上伟力!他们放下成见,拥抱变化,甚至主动投身其中,去学习,去驾驭,去引领这股新的力量!”

林默的目光灼灼地看向鲁正阳,也看向门口的工匠们:“这样的人,他们非但没有被淘汰,反而一跃登上了时代的船头,成为了驾驭洪流、开创新时代的领航者!”

林默的话语如同惊雷,在鲁正阳封闭了几十年的认知壁垒上轰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他从未想过,自己赖以生存、引以为傲的手艺,竟然会面临被淘汰的命运?

可还没等他好好思考林默说的是否有道理,林默又抛出一个在这淘汰之外,还有另一条登临巅峰的道路...

鲁正阳岁数大了,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了。

一旁的沈星河听得也是心潮澎湃,看向林默的眼神充满了惊奇。

林仙师真的只是个散修吗?怎么对这些时代变迁的道理说得如此透彻?简直像个洞悉天机的智者。

他眼珠一转,见鲁正阳皱眉凝思,似乎有所意动。

沈星河立刻接过话头,对着鲁正阳一顿猛夸。

“对对对!林仙师说得太对了!鲁老!您想想,您是谁?您是咱们天工坊的大掌作!”

“是青云城,不,是整个南境都排得上号的大匠师!您这双慧眼,能看不透这其中的门道?您这心胸,能容不下这变革的浪潮?”

“您绝对不是那种死抱着老规矩不放的顽固老头!您是有大智慧的人!”

鲁正阳脸色一黑,他自然看的出少东家是在帮那林默说辞,以他的阅历年岁,自然不会被小辈几句马屁就拍的找不着北。

不过有沈星河这一插科打诨,鲁正阳心里那点对失败的失落沮丧确实被冲淡了不少。

“少东家休要拿老头子打趣!”鲁正阳板起脸,努力维持着最后的威严,“不过...林仙师方才所言,倒也有几分道理。我这把老骨头,倒真想在入土前看看,你口中这‘新时代’,究竟是个什么光景!”

沈星河和林默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