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九环古墓·江湖动荡
江南的春雨下得缠绵，江昼一行人踏着清晨的水汽，挤进往九华山的汽船。码头上人头攒动，混杂着逃难的百姓、贩夫走卒、还有戴着墨镜的黑市打手。兵荒马乱的年月，连船票都要靠拳头和人脉争来。
孙谣拎着皮箱，低声叮嘱：“别分开，别和人搭腔。”江昼点头，林白依旧一派风度，微笑着与船老板寒暄，三人挤在船尾一角，互作照应。
船身轰鸣着启航。江昼望着江面，心里一片翻腾。他手里紧握着残卷和铜钥匙，指节微微发白。孙谣注意到，侧头低声道：“要是有人敢抢，别怕，我先开枪。”
江昼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他瞥了林白一眼，压低声音：“林先生，这趟路你为何非跟不可？”
林白低头摆弄手中怀表，轻声道：“有些墓不等人。况且，你们一个江家传人、一个卸岭力士之女，单靠彼此，不见得能全身而退。多我一个，总归多点胜算。”
孙谣冷哼：“那你真有两把刷子就别拖后腿。”
林白笑意未改，却没再多言。
汽船行至中午，天边起了雾。江昼望见江面上有两艘快艇，明显是改装过的军阀快船。快艇上几名黑衣大汉，正盯着他们的汽船。江昼心头一紧，低声道：“有人盯梢。”
孙谣立刻警觉：“是黑市，还是军阀的？”
林白淡淡道：“都不是好人。残卷和钥匙的消息，八成走漏了风声。想要九环古墓的人，远比咱们想的多。”
江昼咬牙：“能躲多久躲多久，别让他们盯上我们。”
汽船靠岸时，天色已暗。江昼三人混在人群中，快步下船。码头边一辆马车静静停着，马夫身形消瘦，帽檐压得极低。江昼认出那是朱叔安排的线人，三人低头钻进马车，马夫不发一语，挥鞭疾驰。
孙谣拉开窗帘一角，看见那两艘快艇上的黑衣人也跟了过来，正分头找人。她收起手枪，轻声道：“他们追上来了，得赶快进山。”
江昼点头，沉声道：“九华山古道有三条，只有东麓小路能进山腹。其余两条，都是死路。”
马车很快穿进密林。林白取出一张泛黄的老地图，指着某一处说：“这里有个叫‘阴溪口’的小村，是九环古墓入口的第一道关卡。传说江家先祖曾在村里埋下过线索。”
江昼眸光一动，把残卷摊在膝上。残卷背面用朱砂画了几处密密麻麻的符号，正对应地图上阴溪口的位置。
他低声自语：“怪不得父亲临终前说，‘欲入九环，先过阴溪’……”
马车在泥泞山路上颠簸许久，终于在天黑前赶到阴溪口。村庄静谧破败，炊烟袅袅。村口的青石牌坊已残破倾斜，碑文斑驳，只剩“阴溪”二字尚且清晰。
江昼下车，掸了掸衣角。孙谣环视四周，警觉地说：“这种地方，夜里最危险。”
林白微笑：“盗墓的人都知道，墓口前的村子才是第一道鬼门关。”
村里老屋缝隙间，偶尔有孩子探头；老人坐在门槛上，眯着眼，像是在等风声或等什么旧人归来。
三人走进一家茶铺，老板是个驼背老者，见他们进门便咳嗽一声，沙哑道：“三位客官，喝点热茶暖暖身？”
江昼点头，低声道：“老板，听说村东有座古井，能否指一指？”
老者一怔，眯着眼盯了江昼片刻，才压低嗓门：“年轻人，古井不能随便靠近。这村里，自打十年前那场怪病，井边常有不干净的东西……你们要去，只能晚上。”
孙谣蹙眉，问：“晚上为何？”
老者舔了舔嘴唇，悄声道：“天黑后，那口井才会浮出红光，据说是埋了什么‘锁魂钉’。听说你们是江家后人？”
江昼心头一紧，强作镇定道：“江家？只听说老辈说起过，怎么了？”
老者咳了一声：“你们要真是江家子孙，趁早走吧。阴溪口这几年，死的人太多，九环的东西，咱们凡人招惹不起。”
林白递上一张银元，笑道：“我们是过路客，今晚歇歇脚，明日一早便走。”
老者收了银元，没再多言，只是悄悄瞟了三人一眼，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哀伤。
天色愈暗，村里人家渐渐熄灯闭门。三人在茶铺角落，悄声商议接下来的计划。
孙谣冷冷道：“今晚去井边探一探，若有线索，明天一早就动身入山。拖得越久，追兵只会越多。”
江昼点头，却心头一紧。小时候他曾听父亲讲，九环古墓的入口，每逢阴历初一，井口下便有红光浮现，那是“血锁”现世的征兆，也是江家历代“开锁人”才能解开的第一关。
林白望着江昼，低声道：“你还记得解锁口诀吗？”
江昼沉吟良久，终于咬牙道：“江家‘九环诀’，父亲曾教过。可太久没用，不知灵不灵。”
孙谣拍拍他的肩，低声鼓励：“试试吧。今晚无论成败，咱们三人一条命。”
夜色如墨，风里带着潮湿与腐败的气息。三人收拾好行囊，趁夜色无人，悄悄穿过村东小道，朝古井走去。
古井早已废弃，井口盖着厚厚青苔，四周杂草丛生。江昼取出残卷，借着手电微光细细比对，发现井台下方果然有一行模糊小字——
“阴溪血锁，九环为门。以血为引，断者毋入。”
江昼屏住呼吸，缓缓解开左手腕绷带，将指腹轻轻划破，把血滴在井口凹槽上。
一阵细不可闻的咯咯声，从井下传来。井壁泛起一圈淡淡红光。
林白神情一肃，低声道：“成了。”
孙谣举枪警戒四周，江昼屏气凝神，把残卷对准井口一块石板，按图索骥。只见那石板忽然微微震动，一道幽暗的井道渐渐敞开。
风从井底吹上来，带着深不见底的寒意和一丝腐朽的古香。
林白淡淡一笑：“九环古墓，第一环……终于开启。”
三人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却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法言说的恐惧与渴望。
今夜之后，他们的命运，已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