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一归家

很快到了08年十一假期，我请了三天年假，凑够十天假期，错峰早早定了春秋航空398的特价机票，给爸爸买的保暖内衣、给爷爷买的夹克、自己的换洗衣物和特产收了满满一行李箱，还是先飞机到省会再转火车。那几天心情美得走路都能哼起歌。

回去把行李箱一放，收拾好给爷爷买的东西，就坐公交车去看望爷爷。爷爷和奶奶是丧偶后二婚在一起的，那时爷爷是国企科长，两女两儿，亲奶奶过世后大姑顶替奶奶岗位，二姑在大集体工作了，我爸和大伯在技校上学，家庭负担不重；奶奶比爷爷年纪小，是工厂流水线工人，丧偶时才30出头，一儿一女，小叔8岁，小姑4岁，经济负担大；八零年经人介绍跟爷爷再婚，那时的人想法很简单，就想着找个人，人品端正，有责任心，帮着孩子拉扯大就行；97年那一拨国企倒闭下岗，二十多万人口的小城市，就有十一个国企工厂倒闭，这些工厂都是市里支柱企业，行业标杆，光国营正式编制就有一两万两万人下岗，姑姑叔伯辈无一幸免；

爷爷退休后，觉得自己还能做点事，就开个了作坊做加工，大姑、二姑、小姑、奶奶、小叔都在作坊搞生产，爷爷利用以前国企的人脉做销售，没有什么盈利，好歹养住了家里的几口人；爷爷负责销售就经常带着样品去广州、武汉销售，我人生第一次小学毕业旅行就是跟着爷爷去武汉见世面，第一次坐电梯，第一次吃火腿肠，第一次住招待所，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坐游轮；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爷爷在我心里就是万能的，上海买的书包，广州买的荔枝，还有爸妈结婚时的缝纫机、收音机、自行车，俗称三大件，都是爷爷弄来的。

圆圆脸大大眼齐耳妹妹头的我，是爷爷最大的骄傲，打小就偏爱我。我和二姑的女儿坤表姐都在爷爷单位上幼儿园，那是计划经济时期，所有物资都要用票，爷爷经常拿着一个小电锅，在办公室给我煮鸡蛋肉末粥，送到幼儿园给我加餐，我透过窗户，看见爷爷走来就知道有好吃的，开心得手舞足蹈，搂着爷爷亲，这待遇比我大两岁在隔壁大班的表姐从来没有过；在爷爷办公室写作业，跟爷爷去亲戚朋友家喝喜酒，在爷爷作坊玩泥巴；我的童年是在爷爷的永久自行车上度过的，小时候坐前面的三脚架，长大了坐后轮上的座椅；这是我在父母感情失和、濒临破碎家庭里最美好童年的回忆。

假期的十天我回到家乡，走亲访友，同学聚会，那时候才毕业，同学还是很亲密，社会差距没那么大，大家聊感情、聊工作，一起唱KTV、打麻将，通宵打麻将玩游戏，每天行程满满；同学和家人问起跟小蒋的感情，我自尊心作祟，绝口不提相处的不愉快；假日的欢乐和充实一度我想留在家乡，不再离开；

国庆假期前小蒋爸爸让他趁着工作空窗期把驾照学了，那段时间他每天练车；我跟小蒋每天都有通话，短暂问候，不像以前无话不说；经过那么多摩擦，两个的感情早就变了，我无数次想过分手，多年的感情终究不舍，还有现实中困难的经济状况，最终还是隐忍下来；

十天假期很快结束，先坐两个半小时火车到省城，我双手拎着包沉重行李箱一步步走在出站口楼梯上，不知不觉随身包就斜挎到屁股后面，坐上机场大巴正计划给小蒋打电话，发现斜挎包有个大口子，一摸手机不在了，好在身份证好在，为了赶航班也来不及报警，我心疼坏了，也只好认了。

回来第二天一早拿着身份证挂失补卡，然后去买手机，手头拮据，想着去买个二手手机，那时没有那么多正规的二手机交易平台，我在市场逛着，有个黑衣男子悄悄摸摸走到身旁问道：“要不要买二手机，很便宜的；”说罢递给我一款诺基亚新款彩屏手机，我一看八九成新，怦然心动；男子拿回手机说：“500块。”我心知肚明是偷来的手机，点点头；男子拿到钱，把手机包在报纸里递给我，转头就消失了；

我赶紧来到公共卫生间，拆开报纸，装上刚补的手机卡试试，掏出来一看居然是个模型机，我的500块啊，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在公共厕所哭了好一会，才悻悻回到家。

回家不敢跟小蒋说被骗钱了，只说没看到合适的二手机，去手机店买了个999特价的摩托罗拉。加上十一假期的开支，所的积蓄都花光了，继续努力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