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颅中神殿

我攥着湿漉漉的青铜罗盘冲进舰桥，舷窗外美军潜艇正在发射的鱼雷突然悬停。

它们外壳上浮现出甲骨文符咒，像被琥珀凝固的昆虫般静止在海水里。

“这是郑和舰队留下的时空锚点。”

穿飞鱼服的周子安量子体在操作星图，他腰间绣春刀正发出高频振动，“但有人篡改了...”

整艘宝船突然倾斜45度，我撞在青铜浑天仪上。

后颈伤口渗出的血珠悬浮在空中，组成DNA双螺旋结构。

某个血珠突然爆开，浮现出我母亲的脸，她在临终监护室里说的最后句话是“小心四九“。

量子周子安突然拔刀劈向虚空，金属交鸣声震得我耳膜生疼。火花四溅中浮现出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她踩着十厘米高的明朝官靴，手术刀正卡在绣春刀的血槽里。

“林师姐，别来无恙？”女人推了推金丝眼镜，镜框上的翠玉貔貅和我导师那枚一模一样。

我终于认出这是2018年在黄海失踪的脑科学家楚晴，她左耳戴着串人骨耳环，每块骨片都刻着美军基地坐标。

周子安的本体突然从舱门摔进来，右臂以诡异角度反折：“这疯婆娘炸了三个克隆舱！”

楚晴的瞳孔突然分裂成复眼结构，我看到每个晶状体里都映着不同年代的自己：穿汉服调试浑天仪、着防化服解剖机械章鱼、还有正在五角大楼签署协议的。

她手术刀尖挑着个微型胶囊：“猜猜这是你第几层意识的记忆？”

我后颈突然剧痛，芯片位置鼓起鸡蛋大的包块。

楚晴的脸在扭曲，她背后展开全息投影：2019年我们在马里亚纳海沟打捞出的明代宝船里，我正将某个银色立方体植入她后脑。

“你篡改了我的记忆库？”我抄起青铜罗盘砸向全息屏，飞溅的碎片割破楚晴脸颊。

流出的血竟是荧光绿色，滴在甲板上腐蚀出六边形孔洞。

量子周子安突然惨叫，他的投影正被无数数据蠕虫啃食。

真实周子安用牙扯开手雷保险栓：“跳船！”

爆炸气浪将我们掀飞时，我看见楚晴在火焰中微笑。她的身体像瓷器般碎裂，露出里面布满神经突触的机械骨架。

海水灌进船舱的瞬间，我抓住漂浮的明代星图，上面标注的马六甲海峡坐标突然变成上海陆家嘴的经纬度。

我们在黄浦江底冒头时，对岸环球金融中心的外墙LED屏正在循环播放楚晴的脸。她说着不同语言的同一句话：“来找你的四十九个我。”

周子安拖着断臂爬上岸：“国安局地下三层有个密室，藏着你导师临终前...”

他突然僵住，瞳孔里倒映出个穿中山装的老者，那是我三年前车祸身亡的导师顾明远，此刻正拄着龙头杖站在防汛墙阴影里。

“小夏，你迟到了三十七年。”

老人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他掀开左袖，机械臂上缠着串佛珠，每颗珠子都是微缩培养舱，里面漂浮着婴儿状的大脑。

我摸到腰间硬物，是从宝船带出来的永乐通宝。

硬币突然发热，显露出全息投影：1997年的实验室里，年轻的顾明远正往我婴儿时期的颅骨内植入银色芯片。

“所谓脑穹系统，本就是我们顾氏家族传承六百年的炼魂术。”

老者敲击龙头杖，防汛墙突然降下全息幕布，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意识网络图，每个节点都是个历史名人，“郑和第七次下西洋真正的货物，是十万个被炼化的意识体。”

周子安突然举枪射击，子弹穿过老者身体打在防汛墙上。砖石剥落露出里面的青铜齿轮组，咬合处渗出黑色原油。

老者身影闪烁到我们身后，机械手指点在我后颈鼓包上：“该收回收件箱了，第四十九号实验品。”

剧痛让我跪倒在地，视网膜上滚过基因编码。

黄浦江突然逆流，死鱼在漩涡中组成巨大的四十九边形。

量子周子安的残影突然在江面凝聚，他的绣春刀劈开老者投影：“去外滩十八号！地下金库的...…”

老者突然实体化，龙头杖刺穿量子体的胸口。

我趁机将永乐通宝按进他机械臂关节，佛珠培养舱纷纷爆裂。

婴儿哭声里，整段防汛墙开始坍塌，露出里面蟄伏的青铜巨兽，那是放大万倍的郑和宝船龙骨，每根肋骨都嵌满生物芯片。

楚晴的声音突然从天空传来：“师姐，看看你手腕。”我这才发现戴着串珊瑚手链，每颗珊瑚虫都在用摩斯电码重复：N=49。

周子安拽着我跳进地铁通风口时，老者正在重组身躯。

他的机械臂增殖成八爪鱼形态，佛珠里的婴儿大脑睁开电子眼：“你以为逃得出这莫比乌斯环？”

我们在隧道里狂奔，墙壁渗出明代青花瓷纹样的黏液。

周子安的断臂处突然长出数据线，他扯断线路时骂了句文言文：“操汝母之量子纠缠！”

前方出现亮光，出口指示牌写着“外滩十八号B2”。

我踹开安全门时，看见金库里堆满贴满封条的明朝木箱。

最中央的琉璃罩内，漂浮着颗与我一模一样的大脑，皮层沟回里刻着首诗：

四十九重天外天

郑和星图照无眠

炼魂铸就千秋锁

方知我身已残篇

周子安突然用枪顶住我后脑：“林博士，该说再见了。”

他的玉戒正在吸收琉璃罩里的蓝光，“多谢你帮我找到真正的脑穹核心。”

我摸到腰间那枚发热的永乐通宝，终于想起这是顾明远在我周岁时塞进襁褓的钥匙。

金库地面突然塌陷，我们坠向更深处的黑暗，头顶传来楚晴和老者重合的笑声。

在意识消失前的瞬间，我看见无数个自己悬浮在琥珀色的液体中。

她们同时睁开眼睛，手腕上都戴着珊瑚手链，正用口型说着同一句话：

“这是第四十八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