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虹桥潜影

我拖着登机箱穿过浦东机场的玻璃幕墙，倒影里那个穿米色风衣的女人看起来陌生极了，我禁不住自己问自己，这是我林夏吗？

行李箱夹层里三支神经元稳定剂在轻轻晃动，海关X光机的蓝光扫过时，我下意识摸了摸后颈的缝合线，那里埋着能屏蔽意识扫描的碳纤维芯片。

“女士，请稍等。“

穿制服的安检员拦住我，他胸牌上的名字是“陈志航“，可虎口处的新月形疤痕让我瞳孔骤缩。

三年前加州理工实验室爆炸案，那个被烧成焦炭的助手王锐，左手同样的位置也有道月牙状伤疤。

“您的药剂需要单独过检。”

他戴着乳胶手套的手指划过试剂管，蓝色液体在灯光下泛起诡异波纹。

我注意到他后颈有道两厘米长的缝合线，和我的植入伤口几乎对称。

金属探测门突然发出刺耳鸣叫，我转身时“不小心“撞翻试剂箱。

玻璃碎裂声里腾起紫色烟雾，陈志航突然跪地抽搐，耳孔里钻出半截机械蜈蚣——那玩意长着人脸口器，正用俄语嘶吼：“找到你了...…”

人群尖叫声中，穿海关制服的男人突然拽住我手腕：“林博士，走B2通道。”

他衣领内侧闪过银光，那是国安局特制的电磁屏蔽贴片。

我被他扯着穿过应急门时，余光瞥见三个穿防护服的人正用镊子夹起机械蜈蚣，那东西的复眼里分明映着我的登机牌信息。

“周子安在C区等你。”

男人把我推进电梯，反手按下-3层按钮。

电梯镜面倒影里，我后颈的缝合线正在渗出血珠，在白色衣领上洇出梅花状痕迹。

地下停车场弥漫着刺鼻的轮胎焦味。

我数到第23根承重柱时，阴影里亮起两点猩红烟头。

穿黑色夹克的男人从特斯拉Model S后座钻出来，左眉骨那道疤让他像条褪色的龙。

“欢迎回家，林博士。”

周子安弹飞烟头，火星在水泥地上溅出北斗七星的形状。

“三小时前，西沙钻井平台的控制系统突然用梵高画风绘制海底地形图。”

我盯着他右手小指上的玉戒，戒面雕着郑和宝船纹样：“你们国安局现在流行cosplay明朝太监？”

他忽然抓住我手腕按在车前盖，冰凉的金属表面浮现全息投影。

画面里052D驱逐舰的雷达屏幕正在播放《牡丹亭》，声呐波纹谱成了昆曲工尺谱。

“这不是普通黑客攻击。”

他调出段代码流，我认出其中夹杂着永乐年间官窑瓷器的落款纹样。

“对方用意识干扰粒子让整个南海舰队陷入逻辑迷阵，我们需要你开发的脑穹系统。”

后备箱自动弹开，里面躺着台明朝样式的铜制浑天仪，齿轮间缠绕着光纤导管。

当我手指碰到朱雀方位的星图时，仪器突然投射出银河系旋臂，猎户座悬臂上有个闪烁的红点，这正是我现在所处的经纬度。

“你们把量子计算机藏在古董里？”

我摸着浑天仪内部温热的生物芯片，这东西居然有脉搏般的跳动。

周子安突然拔枪指向我太阳穴：“现在证明你是林夏本体。”

枪口压得我颧骨生疼，“上个月在波士顿，我们的人看见你在查尔斯河底打捞...…”

我猛地拽下他玉戒砸向浑天仪，戒面宝船纹章与青龙方位齿轮严丝合缝。

仪器发出龙吟般的嗡鸣，投影瞬间变成我的脑神经图谱，海马体位置有个闪烁的49层嵌套结构。

“够不够证明？”我擦掉鼻血冷笑。

刚才强行激活脑穹系统让缝合线崩开了，血滴在车前盖上竟自动排列成甲骨文的“危“字。

他收枪的动作突然僵住，我们同时转头看向承重柱后的阴影。

陈志航，或者说顶着王锐伤疤的男人，正举着消音手枪，他的眼球像坏掉的显示屏般闪烁乱码。

“小心！”周子安把我扑倒时，子弹擦着他肩膀打进特斯拉轮胎。

橡胶爆裂声里，我摸到后备箱里的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直指袭击者眉心。

陈志航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整张脸像融化的蜡像般塌陷。

头皮裂开钻出机械触手，每根触须末端都嵌着微型摄像头。

周子安对着对讲机怒吼：“启动EMP！”

停车场瞬间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我看见至少二十个“陈志航”从不同方向包抄过来。

他们动作整齐得像提线木偶，后颈都延伸出荧光蓝的神经导管。

“进车！”周子安砸碎车窗把我塞进副驾驶。

特斯拉突然自主启动，中控屏弹出郑和下西洋的航海图导航。轮胎碾过某个袭击者时，我听见金属骨骼碎裂的脆响。

“他们不是人类。”我看着后视镜里穷追不舍的仿生人，“是意识寄生体，有人在远程操纵...…”

话音未落，车载AI突然用闽南语报时：“永乐十九年，丑时三刻。”

挡风玻璃浮现出血色篆体警告：检测到第49层意识波动。

周子安猛打方向盘撞开消防门，车冲进货运通道时，后座突然传来婴儿啼哭。

我转头看见浑天仪正在解体，齿轮间包裹着颗鲜活的人类大脑，皮层上布满金色电路。

“接住！”周子安甩来把造型奇特的钥匙，柄部刻着“※※年工部督造“。

当我将钥匙插入大脑额叶沟回时，整个浦东机场突然剧烈震颤，所有电子屏同时播放起我2017年在哈佛实验室的画面。

画面里的“我“正在往培养舱注入黑色液体，舱体内漂浮着的赫然是年轻时的周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