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腹生子?遭众人嫌她死你们哭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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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前车可鉴

八月廿二这日,晏惟早早地便出了门。

今日借着到兵部办差的由头,他还想去一趟枢密院。

这趟出门,他心里也没什么底气,总觉得自己如今颇有几分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低下手段。

到宣直门的时候,旁边停着一乘马车,其上挂着一个“岳”字灯笼,晏惟匆匆瞥了一眼,便来到守城官兵这卸下武器。

洛都岳家,莫非是岳老将军家的马车?

这么想着,晏惟脚步轻快,朝兵部方向走去。

今年天气反常得紧,开春的时候没落下的几场春雨,如今到了暮秋,竟洋洋洒洒地覆盖整个洛都,大有要把那些未下到地上的雨都补偿尽的势头。

早起出门的时候,院子里还干燥着,晏母却带着小厮给他送伞过来。

晏惟一个劲儿地推脱拒绝,并指着万里碧空说这雨下不到他头上。

可母亲却骂他不着调,不知道到未来岳丈面前奉承,硬生生把两把伞塞到了他怀里。

正纳闷之际,便见那人得意洋洋地显摆,说将来的儿媳有多让她得脸,这门亲事有多让她满意。

晏惟心里揣着事儿,没听几耳朵就觉得唠叨,拿起伞就跑进了回廊里。

如今看着黑洞洞的天,反倒有几分佩服起母亲的未卜先知。

看着豆大的雨珠打在地上,晏惟只觉得手中的伞烫人得紧。

从兵部出来的路上,晏惟越走越踟蹰。

恰逢此时,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惹得他不禁回头去看。

透过雨幕,晏惟看到了站在不远处廊下的二人。

他一眼便认出,对方是岳俶同老将军,只不过站在他对面,替他擦雨水之人,他却认不出了。

出于对上一辈老将的尊敬,晏惟上前朝对方请安问好。

待走近了,他才注意到那人宫中女官的装束。

“小晏将军,今日倒是凑巧,竟然在此碰到你了。”

岳老将军性情豁达,不拘小节,尤其是看到如今有能接替自己使命的晚辈,更加心情大好。

二人交谈时,苗尚宫便在一旁站着,直等晏惟朝她看来,她才冲对方露出温和的微笑。

“恕晚辈眼拙,不知老师该如何称谓?”

苗尚宫闻言只笑笑,朝他说出了自己如今的职衔。

晏惟听着,只觉郁闷的心情顿时有了疏解。

苗尚宫手中拿着伞,看向岳将军的眼神中充满了缱绻。

按理,岳将军如今在京中并无实职,来兵部想必是见见昔日故友,此番进宫的目的,多半是为苗尚宫送伞。

目送二人离开后,晏惟心中已不再纠结,当即便调转方向,朝着自己在西山的征西营走去。

说起岳将军和苗尚宫,可谓是京中的一桩妙谈。

两人相识于微时,彼此各有所长,加之岳将军年少有为,不多时便当上了京中守备的卫队长,那时两人都以为,不多时便能长相厮守。

奈何天不遂人愿,苗父因为站错了队,被扣上了结党营私的罪名,苗家被抄,苗尚宫被贬为宫婢,入宫为奴,终身不得出。

当时的苗尚宫担心岳将军会为了替自己平反而触怒先帝,便借口自己变心,单方面向岳将军提出了“分手”,岳将军得知后,从此一蹶不振,更是亲自向先帝请命驻守边疆。

后来的十多年中,岳将军在边关娶妻生子,平步青云。

日子过得虽平顺,却始终有不如意之处。

而苗尚宫也凭借自己一股子敢想敢干的拼劲,很快在宫中站稳脚跟。

从此在女官行列有了自己的名字。

奈何景洪十八年,发生了女官勾结嫔妃,惑乱后宫的丑闻,先帝一怒之下,罢免女官制度,苗尚宫因此只能委顿在先皇后跟前做一个六品宫令。

然而即便如此,她也做得如鱼得水。

景洪二十一年,戍守边关将近二十年的老将军忽然班师回朝。

当他带领着一具棺木踏入洛都城的时候,全城百姓纷纷赶来吊唁。

边疆一役,大胤险胜狄戎,溃敌军千里。

奈何,岳夫人连同岳家独子命丧当场。

岳将军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亲人。

岳夫人出殡当天,苗尚宫在先皇后阶前跪了整整三天三夜,才换来一个出宫的恩典。

那一天,半个洛都的百姓都来为夫人和小岳将军送葬。

三年后,岳将军为夫人守孝结束,第一件事,便是交还手中所有兵权,并以三年前的军功,求娶女官苗素谙为妻。

那是岳将军终生所求。

先帝在深思熟虑了一个月后,终于答允了他的请求。

年少相识,历经半生,最后却换来半路夫妻。

彼时的苗尚宫和岳将军,也只剩下彼此。

苗尚宫和岳将军的遗憾意外让晏惟找到了突破口。

既然有此先例在前,他也就不怕师出无名。

当天傍晚,萧映便收到了来自征西营主帅晏惟的请命书。

辽东失地。

晏惟的请命书被萧映前前后后开合了数次,都没有让这位年轻的帝王下定决心。

要知道,辽东失地是大胤几代君王闭口不谈的痛处。

便说是当年的高祖皇帝都是和敌军血战了整整半年才啃下了这块硬骨头,却在下一任帝王手中被屈辱割让。

如今,年纪轻轻的晏惟竟然敢置喙此处。

藏在袖中的晏家玉珏已经被萧映摩挲得升温,此刻捏在手中,却如烫手山芋。

处理了一整天朝政的萧映此刻已经面露倦色。

他合上茶盖,姚衷识趣上前,替他收起手边的剳子。

“陛下,您已经坐了几个时辰了,身体要紧,不如出去走走吧。”

听着姚衷的提醒,萧映才缓缓抬眸,暮色已经悄悄潜入了宣政殿。

月光清冷如许,映照着潮湿的地砖,透出几分寂寥。

萧映脑海中不由浮现一张清冷的面庞。

他搁置下手中玉珏,缓缓绕过桌案,走到月光下头。

“去驻芳园。”

屋内的烛火在孟绾的吹拂下左右摇摆,终于是在最后一刻,熄灭了下来。

她穿着厚重的斗篷悄默声地流出了西四所,借着清凌凌的月光,朝着凤藻宫的方向走去。

断指的伤处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想必是太医的药导致了伤口发炎。

不过眼下已经顾不得许多,琮儿高热不退,她整日都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