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古经现世
黎明前的青林城笼罩在一片薄雾中。普行站在小院中央，双手结印，一缕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源力在他指尖流转。随着最后一个印诀完成，源力化作无数细丝融入周围空气中，构成一个精妙的预警结界。
“前辈，您起得真早。“
叶尘揉着眼睛从屋里走出，看到普行的动作后立刻清醒过来，好奇地凑上前：“这是什么法术？“
“一个小把戏。“普行收起手印，“有人靠近院子时，我会立刻知晓。“
自从神庭巡察使入城后，普行便加强了防范。虽然以他的手段，完全可以屏蔽整个院子的气息，但那样反而容易引起高阶修士的注意。最好的隐藏方式，就是看起来平平无奇。
叶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压低声音：“前辈，我听说城外五十里的黑风谷有异象出现，据说是什么太古遗迹要开启了！“
普行眉头一挑：“哦？你从哪听来的消息？“
“城里都传遍了。“叶尘兴奋地说，“昨晚有修士看到黑风谷方向霞光冲天，还有人听到龙吟凤鸣之声。今早城主府已经派人去查看了，据说神庭的大人物也会来！“
普行闭目凝神，神识如潮水般向城外扩散。片刻后，他睁开眼，眸底闪过一丝讶异。
黑风谷上空，确实有空间波动。而且那种波动频率，他再熟悉不过——正是他十万年前亲手布置的“藏经阁“禁制！
“比我预计的早了三年...“普行心中暗忖，“看来我提前苏醒引发了连锁反应。“
“前辈，我们能去看看吗？“叶尘期待地问，“据说太古遗迹中常有绝世功法和神兵利器，万一有缘得到一件...“
普行看着叶尘跃跃欲试的样子，突然有了主意。藏经阁本就是他留给后世有缘人的传承之地，如今让叶尘去获取，正是物归原主。
“可以。“普行点头，“但记住，遗迹中危机四伏，不可贪心，更不可与人争强斗狠。“
叶尘连连点头：“我明白！“
“先去准备一下，午时出发。“普行说着，转身回到自己暂住的小屋。
关上门后，普行从怀中取出一块古朴的玉简。这是他昨晚从叶尘那块“星陨铁“中秘密提取出来的核心部分，里面记载着一幅星图，指向某个连他都感到意外的所在。
“天外道金中居然藏着'星辰殿'的坐标...“普行摩挲着玉简，若有所思，“看来当年我留下的后手比想象中还要多。“
他将玉简收起，开始调息运功。这段时间的修养，让他的实力恢复到了巅峰时期的一成左右。虽然远不足以正面抗衡源神，但在普通修士面前自保绰绰有余。
午时将至，普行和叶尘准备出发。叶雨也想去，但被普行婉拒。
“遗迹中危险重重，你妹妹体质特殊，容易引发禁制反应。“普行对叶尘解释道，“让她留在城里更安全。“
叶雨虽然失望，但很懂事地没有纠缠。普行在她体内留下一道守护印记后，便与叶尘离开了青林城。
黑风谷距离城池不远，两人沿着官道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便看到前方山路上人头攒动。修士、武者、好奇的平民，甚至一些商贩都朝着同一方向涌去。
“这么多人？“叶尘惊讶道。
普行目光扫过人群，微微皱眉。除了低阶修士和凡人外，他还感应到几股不弱的气息，应该是附近宗门的精英弟子。最麻烦的是，三名神庭巡察使也在其中，而且气息比之前在城中遇到的更强。
“跟紧我。“普行低声道，同时递给叶尘一枚古朴的铜钱，“把这个含在舌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吐出来。“
叶尘依言照做。铜钱入口的瞬间，他感到一股清凉之意流遍全身，周围的嘈杂声突然变得遥远起来，仿佛隔了一层薄纱。
普行带着叶尘穿过人群，来到山谷入口。这里已经聚集了数百人，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外面。谷内雾气缭绕，隐约可见霞光闪烁。
“遗迹还未完全开启。“一名白须老者高声解释，“根据古籍记载，这种级别的太古遗迹都有禁制，只有特定条件的人才能进入。“
“那什么样的人才能进去？“有人问道。
老者捋须道：“或是血脉相符，或是功法相合，又或是持有信物...“
普行听到这里，嘴角微扬。藏经阁的禁制确实有这些限制，但他作为布置者，自然知道如何绕过。他悄悄捏了个法诀，一缕源力悄无声息地渗入屏障，改变了部分禁制规则。
“轰隆！“
突然，山谷内传来巨响，雾气剧烈翻滚，露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开了！禁制松动了！“人群顿时沸腾起来，争先恐后地向通道涌去。
普行拉着叶尘退到一旁：“不急，让他们先走。“
第一批冲进去的人刚踏入通道，就有半数被无形力量弹飞出来，重重摔在地上。
“果然有筛选。“叶尘咽了口唾沫，“前辈，我能进去吗？“
普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口中的铜钱会帮你通过第一道关卡。进去后，顺着左手边的路走，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头。“
叶尘紧张地点头。
就在这时，天空传来一阵清越的鹤唳。众人抬头，只见三只巨大的白鹤从天而降，每只鹤背上都站着一名白衣修士，衣袂飘飘，气度不凡。
“是玄天宗的人！“有人惊呼。
白鹤落地，三名修士飘然而下。为首的是一名俊朗青年，背负长剑，目光如电。他扫视众人，傲然道：“此遗迹与我玄天宗有缘，闲杂人等速速退开！“
不少人面露愤慨，却不敢出言反对。玄天宗是玄天域三大宗门之一，势力庞大，远非普通修士能抗衡。
普行冷眼旁观，心中毫无波澜。这种宗门子弟的傲慢，他十万年来见得多了。
玄天宗三人正要进入通道，天空又传来破空之声。一道金光疾驰而至，落地化作一名金甲少年，眉心生有火焰纹路，气息炽烈逼人。
“神庭金焰卫！“人群惊呼着退开。
金甲少年看都没看玄天宗三人一眼，大步走向通道。玄天宗那位俊朗青年面色一变，上前阻拦：“这位道友，总有个先来后...“
“滚！“金甲少年一声厉喝，随手一挥，一道金色火焰呼啸而出。俊朗青年仓促抵挡，仍被震退十余步，嘴角溢血。
“神庭办事，阻者死！“金甲少年冷冷丢下一句，迈入通道消失不见。
玄天宗三人脸色难看，却不敢发作，只能灰溜溜地跟在后面进入遗迹。
普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对神庭的霸道有了更直观的认识。他拍拍叶尘的肩膀：“该我们了。“
两人走向通道。经过禁制时，叶尘身上闪过一道微光，顺利通过。普行则如入无人之境，禁制对他毫无反应。
进入遗迹后，眼前景象骤变。外面看是普通山谷，里面却是一座宏伟的青铜大殿，高耸入云，散发着古老沧桑的气息。
“按我说的做。“普行低声道，“左手边。“
叶尘点头，向左边的岔路走去。普行则站在原地，目送他离开后，自己走向正中央的主道。
藏经阁分为三层，第一层存放普通功法，适合叶尘现在的境界。而普行要去的是第三层，那里有他当年留下的几件关键物品。
主道尽头是一扇青铜大门，上面刻满玄奥符文。普行伸手轻抚门上的纹路，源力按照特定顺序注入。符文依次亮起，大门无声滑开。
门后是一个圆形大厅，中央悬浮着三件物品：一枚玉简、一块令牌和一盏青铜灯。
普行刚踏入大厅，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女声：“果然有人能直接进入核心区域。“
普行转身，看到一名白衣女子站在门口，正是之前在城中见过的“月华仙子“。她手持一柄月牙状短刃，目光警惕而复杂。
“仙子跟踪老朽？“普行佯装惊讶。
月华仙子缓步走近：“老人家不必装糊涂。能在神庭巡察使眼皮底下隐藏修为，又能轻松破解太古禁制，你绝非寻常人物。“
普行不置可否，反问道：“仙子身为神庭月神殿圣女，为何独自行动，不与其他巡察使一起？“
“这是我的事。“月华仙子目光移向大厅中央的三件物品，“你为这些而来？“
普行笑了笑：“仙子若有所求，不妨直言。“
月华仙子沉默片刻，突然说道：“我知道你是谁...或者说，知道你与谁有关。“她压低声音，“十帝殒命阵的气息，我在你身上感应到了。“
普行眼中精光一闪，随即恢复平静：“老朽不明白仙子的意思。“
“不必否认。“月华仙子从怀中取出一块残缺的玉佩，“这是我月神族世代相传的信物，遇到十帝相关之人会发出共鸣。今早在城中，它就对你有反应。“
普行看着那块玉佩，终于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月神族后裔。月神族当年是他的坚定盟友，在黑暗动乱中几乎灭族。
“月神族...还有多少人？“普行不再伪装，声音变得深沉有力。
月华仙子浑身一震，眼中闪过惊喜：“您果然...！“她随即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改用传音入密：“月神族现存不足百人，隐藏在各大域中。我是被推举出来潜入神庭的卧底，为的是寻找反抗的机会。“
普行点点头，也以传音回应：“十帝确实与我有关。但现在不是详谈的时候。这座遗迹是我...友人留下的传承之地，你可取走那盏青铜灯，对月神血脉有益。“
月华仙子深深看了普行一眼，没有多问，径直走向青铜灯。当她的手触碰到灯身时，灯芯突然自动点燃，散发出柔和的月光。
“月华...原来如此。“她轻声呢喃，显然得到了某种传承信息。
普行则取走了玉简和令牌。玉简中是《九转天功》的下半部，而令牌则是开启另一处遗迹的钥匙。
“仙子该离开了。“普行提醒道，“神庭的人很快会找到这里。“
月华仙子收起青铜灯，犹豫了一下：“前辈，第三源神焚天已经注意到青林城的异常，派出了更多高手。您...小心。“说完，她身形化作月光消散。
普行目送她离开，随即也离开大厅，去寻找叶尘。
当他找到叶尘时，少年正盘坐在一间石室内，面前悬浮着一卷金色竹简，散发出璀璨光芒。叶尘双目紧闭，额头见汗，显然正在接受传承。
普行满意地点点头。《九转天功》上部已经找到合适的主人了。
就在这时，石室外传来脚步声。普行隐匿身形，看到那名神庭金焰卫带着两名巡察使走了进来。
“万道源体？“金焰卫盯着叶尘，眼中闪过贪婪之色，“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能遇到如此体质！带回去献给焚天大人，必定重赏！“
两名巡察使上前就要打断叶尘的传承。普行眼神一冷，正准备出手，突然一道娇小身影从侧面冲出，挡在叶尘面前。
“不许伤害他！“
那是一名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杏眼圆睁，手持一柄短剑，虽然害怕却寸步不让。
“又一个特殊体质？“金焰卫惊讶道，“今天是走了什么运！玄灵体，虽然不如万道源体珍贵，但也是上等炉鼎！一起带走！“
普行眉头一皱。玄灵体确实罕见，而且与万道源体有互补之效。这少女若能培养起来，将来会是叶尘的一大助力。
眼看金焰卫要动手抓人，普行不再隐藏。他一步踏出，身形如鬼魅般出现在少女面前，袖袍一挥，一股无形力量将金焰卫三人逼退数步。
“什么人？！“金焰卫大惊失色。
普行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金焰卫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佝偻老人，而是一头苏醒的太古凶兽。
“撤！“他当机立断，带着两名巡察使仓皇退走。但临走前，他突然甩出一道金光，卷走了那名少女。
“沐雨！“叶尘恰好此时醒来，看到少女被抓，惊呼出声。
普行本想追击，却感应到更多强大气息正在靠近。他拉起叶尘：“先离开这里。“
“可是沐雨她...“叶尘焦急道。
“现在救不了她。“普行沉声道，“记住抓她的人的样子，等你足够强大时，再去救回。“
叶尘拳头紧握，眼中满是不甘，但也知道普行说的是事实。他咬牙点头，跟着普行迅速离开石室。
两人循着一条隐蔽通道离开了遗迹。回到安全地带后，叶尘依然闷闷不乐。
“前辈，我得到了《九转天功》的传承，可却连朋友都保护不了...“他沮丧地说。
普行看着他，语重心长道：“修行之路漫长，今日的无力感会鞭策你不断变强。记住，强者之心不在于力量大小，而在于永不言弃的意志。“
叶尘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头：“我明白了。前辈，我会努力修炼，总有一天要救出沐雨，还要向神庭讨个公道！“
普行欣慰地笑了。这次遗迹之行，不仅让叶尘获得了合适的功法，更激发了他的强者之心。而那个叫沐雨的少女...普行已经在她被抓走的瞬间，悄悄种下了一枚因果印。
“神庭，你们无意中帮我凑齐了第二枚棋子。“普行望向远方，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这场棋局，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