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豪门:念妹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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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哥哥教说话

南屿岛的九月,阳光像融化的黄油般浓稠。

阿念坐在礁石上,任由海浪漫过脚踝。她嘴里含着枚鹅卵石——这是郁辞墨教她的“练声法”,说含着石头练习发音,能让舌头更灵活。远处,少年蹲在退潮的滩涂上,不时捡起什么放进桶里。

“念念,试试这个!”

郁辞墨举起一枚螺旋状的海螺,小跑着过来。他衬衫的第二颗纽扣不见了——昨天教她念“apple”时,被她拽掉的。

“这是长旋螺,”他把海螺放在她掌心,“对着它喊,声音会传得很远。”

阿念将海螺凑近唇边,喉咙动了动:“墨、哥……”

“不够清楚,”郁辞墨摇摇头,在她身边坐下,膝盖几乎碰到她的,“看好我的嘴型——哥、哥。”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尾音带着温柔的颤音。阿念盯着他开合的嘴唇,忽然想起昨夜梦里,他也是这样耐心地教她说话,阳光穿过他的睫毛,在她手背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哥、哥。”她跟着念,鹅卵石硌得舌尖发疼。

“很棒!”郁辞墨眼睛发亮,从裤兜掏出颗草莓糖,“再来,‘我、叫、阿、念’。”

阿念含着糖,感受着甜味在口腔扩散。她望着远处的灯塔,想起三天前在红顶木屋听到的对话,喉咙突然发紧:“我、叫……”

“别着急,”郁辞墨伸手替她拂开被海风吹乱的头发,“我们有的是时间。

半个月前,郁辞墨从城里带回一本《语言障碍康复指南》。

“医生说,你这是心因性失语,”他坐在木屋的破沙发上,台灯照亮他眼下的青黑,“只要找到创伤源头,慢慢引导,就能恢复。”

阿念攥着母亲的旧围巾,看着他眼底的血丝——这些天他总是熬夜查资料,连陈叔都抱怨他“快把老宅的书都翻烂了”。

“试试这个,”他掏出个录音笔,按下播放键,“我录了海浪的声音,医生说自然白噪音有助于放松。”

音箱里传来哗哗的潮水声,混着隐约的口琴旋律。阿念听出那是《致爱丽丝》,是郁辞墨每天清晨吹给她的曲子。她忽然想起火灾那晚,母亲也是这样哼着歌哄她睡觉,直到浓烟堵住了喉咙。

“怕吗?”郁辞墨轻声问,伸手握住她颤抖的手,“别怕,我在。”

阿念抬头看他,发现他手腕内侧多了道新伤——像是被指甲抓出来的。她想起昨夜听见他在老宅打电话:“我不管!就算砸锅卖铁,也要给念念找最好的医生!”

此刻,礁石上的两人已经堆起了十几枚海螺。

“这个是‘开心’,”郁辞墨指着一枚带金边的贝壳,“因为它像你笑起来的样子。”

“这个是‘难过’,”他又拿起一枚有裂痕的海螺,“但裂痕里能长出珍珠,对不对?”

阿念点头,在沙地上写下:“墨哥哥像海螺。”

“为什么?”

她画了个圆圈,又在里面点了个点:“外面硬,里面软。”

郁辞墨笑了,突然伸手捏她的脸:“小坏蛋,敢笑我心软?”

打闹间,阿念的鹅卵石掉在了地上。郁辞墨捡起它,忽然发现石头内侧有块淡红色纹路,形状竟像只展翅的蝴蝶。

“念念看!”他把石头递给她,“这是蝴蝶石,听说对着它许愿会成真。”

阿念接过石头,触感温润如玉。她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希望墨哥哥永远不要离开我。”

睁开眼时,发现郁辞墨正专注地看着她,目光里有她读不懂的情绪。

“念念,”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如果有一天我必须离开,你会怪我吗?”

阿念猛地摇头,抓住他的手腕:“不会。墨哥哥去哪,我就去哪。”

少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别过脸去,耳尖红得透亮。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陈叔的喊声:“小少爷!夫人的车到了!”

郁辞墨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站起身,却被阿念拽住衣角:“是不是……要走了?”

少年沉默片刻,从脖子上摘下平安锁,挂回她脖子:“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靠近红顶木屋。明天一早,我让陈叔来接你。”

阿念皱眉:“为什么?那天我听见……”

“别问!”郁辞墨突然提高声音,见她受惊的模样,又立刻软下语气,“听话,念念。等我解决完……就带你离开这里。”

他转身要走,阿念却想起母亲日记里的“时哥”,想起红顶木屋里那个冰冷的声音。她猛地拽住他的胳膊:“是不是和时景渊有关?和我妈妈有关?”

郁辞墨浑身一震,缓缓转身:“你知道什么?”

阿念从兜里掏出母亲的日记残页:“我妈提到‘晚音姐’和‘时哥’,还有老宅火灾……墨哥哥,你是不是也在那场火里?”

少年的脸色变得惨白,他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礁石上:“你从哪来的这个?”

“我妈留下的,”阿念向前一步,“她说火灾那天,有个男孩救了我,后颈有块月牙形的疤……是不是你?”

郁辞墨闭上眼睛,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道:“是我。那年我五岁,被保姆留在老宅过夜。你妈妈……苏月阿姨,她本来可以逃出来的,却为了救我……”

他说不下去了,喉结剧烈滚动着。阿念感觉心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他亲切,为什么他的眼神总能让她想起母亲。

“所以你妈妈才反对你接近我,”阿念轻声说,“因为我是害死你母亲朋友的凶手的女儿。”

“不是!”郁辞墨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我妈当年也在老宅,火灾原因一直没查清楚,但我知道,苏月阿姨是好人,她不会放火……”

话音未落,一声枪响划破天际。

阿念感觉肩膀被猛地推开,整个人摔倒在沙地上。等她抬起头,看见郁辞墨胸前的白衬衫绽开一朵血花,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缓缓倒在她怀里。

“墨哥哥!”

这是她第一次完整地喊出这四个字,带着撕心裂肺的恐惧。郁辞墨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嘴角勾起微弱的笑:“念念……会说话了……”

红顶木屋的门开了,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走出来,手里的枪还在冒烟。阿念认出他是时景渊的保镖——上周在渔村见过的“刀疤脸”。

“小姑娘,别怪我,”男人举起枪,“时先生说,要让一切回到原点。”

阿念抱着郁辞墨往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礁石。她看见少年的血渗进沙子,染出暗红色的花,突然想起母亲坠海那天,海水也是这样被染红的。

“砰——”

又一声枪响,却不是来自刀疤脸。男人闷哼一声,捂住肩膀,枪掉在地上。阿念转头,看见陈叔举着猎枪从礁石后冲出来,身后跟着几个渔村壮汉——都是郁辞墨平时给过好处的渔民。

“带小少爷走!”陈叔大喊。

阿念颤抖着抱起郁辞墨,他的头靠在她肩上,呼吸微弱。她踩着湿滑的礁石往前跑,听见身后传来搏斗声和叫骂声。当她终于跑到老宅后院时,看见林晚音的黑色轿车正停在门口,司机已经发动了引擎。

“上车!”陈叔不知何时跟了上来,他身上有血迹,却顾不上处理,“夫人吩咐过,无论如何要保住小少爷!”

阿念被塞进车里,怀里的郁辞墨突然抓住她的手,往她掌心塞了样东西。那是枚蝴蝶形状的翡翠吊坠,边角还带着温热的血迹。

“去……云城……”他轻声说,“找江屿……”

轿车轰鸣着驶离渔村,阿念透过车窗回望,看见南屿岛在暮色中渐渐模糊,像幅被雨水洇开的水墨画。她摊开掌心,翡翠吊坠上刻着细小的“晚”字——那是林晚音的“晚”,也是母亲日记里的“晚音姐”。

怀里的少年发出微弱的呻吟,阿念低头,看见他后颈的月牙疤痕正在渗血,与她手腕内侧的胎记在暮色中交叠,像两枚终于拼合的拼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