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人口买卖
果然，舅父李兴俭带着李虎、李豹、李龙、李鹰四兄弟，在脚店门口不停作揖致歉。
“各位大官人，非是某家不肯卖，实在是没了，今日东家只送了二十块过来，已经卖完了。”
“为何只有二十块？”
“松烟香墨制作极其困难，费时费力费人工，每日最多只能制二十块，还请各位大官人海涵。”
“我等从鄄城而来，买不到怎么办？”
“明日，明日一早，某家一定保证您能买到。”
“明日人更多，小人买不到怎么办？”
王延睿在后面说道：“李大官人，某提议，今日没买到的，先登记名姓，第二日先给诸位大官人留出来，其他的再行发卖。”
李兴俭一拍额头，“大郎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虎哥儿，你给各位大官人登记。”
人群跟着李虎进了脚店。
“大郎，你怎么来了？”
“舅父，卖光了？”
李兴俭激动的点了点头，“太好卖了，不到一个时辰，二十块就卖完了。”
“太好了，先给我拿一百贯。”
“你要做甚？”，李兴俭不满的瞪着王延睿，“又要去葵花楼？”
王延睿苦笑道：“舅父，您没发现，我已经几个月不去葵花楼了吗？”
李豹在旁边说道：“爹爹，大郎确实好久没去了，听说葵花楼那边都急了，大郎不去，她家的生意一落千丈。”
李兴俭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延睿，满意的说道：“你看看，不去青楼那些地方，气色好了不少，而且也壮了。”
“舅父放心了吧？明日我们回乡祭祖，要买点东西回去。”
李兴俭说道：“是应该买一些，这次，尽量惠及全族，我看，你就买十头牛带回去。”
“舅父说的是，一会我就去骡马市看看。”
“二郎，给大郎拿铜钱，你陪着去，这么多铜钱，你弟弟拿不了。”
李豹说了声好。
一贯钱大约六点五斤，一百贯就是六百多斤，别说王延睿拿不了，李豹都拿不了，只能用车子推着。
骡马市位于郓城县北门拱极门附近，正好处于玉皇庙和拱极门之间。
说是骡马市，实际上这里不止卖骡马，也买卖人口，同时也是最大的货物集散地。
王延睿在前面走着，李豹在后面推着车子跟着。
对于出门带钱要用车子推这一点，王延睿很不满。
牙行，乃是中介机构，受到官府的监管，要想从事买卖交易中介，必须得到县衙户房的批准。
不论是买卖牲口，还是人口，经过牙行买卖，就具备了法律效力。
当然，你也可以撇开牙行，自行买卖，但不保证交易安全。
骡马市全是低矮的木质房屋。
房屋后面则是牲口集中地。
王延睿随便找了一间牙行走进去。
“哎吆，大官人，小人给您唱个肥喏，大官人是想买牲口，还是想买人口？”
“买牛，十头。”
牙人一听，知道来了大主顾。
“小人斗胆问一句，大官人名号？”
“王延睿。”
牙人愣了一下，随后腰弯的更低了，“原来是王大官人当面，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差点冲撞了大官人。”
“认识我？”
“将仕郎家的大郎君，如何不识得？”
王延睿往里一看，里面还有很多人，脖子上带着号枷，其中还有一些衙役。
王延睿用扇子一指，问道：“里面干什么呢？”
牙人小声说道：“江宁府几个豪强犯事了，牵连到三千多人，听说和海盗有关，家里男人被斩首，女眷被卖了不少，其他的发配沙门岛。”
沙门岛，指的是莱州的一座小岛。
北宋时期，犯人的女眷有三种结局，一是卖给别人当奴仆，这是最好的一种结局，二是发配教坊司，三是发配到偏远之地。
而偏远之地要么是通州岛，要么是琼州，再就是沙门岛。
“怎么在你们牙行里？”
牙人嘿嘿笑道：“大官人，这些脏事，您就当不知道吧。”
一听脏事二字，王延睿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不外乎是押解衙役和当地牙行集体谋福利。
反正人犯没有人权，只要衙役报一个路上暴毙，也没人来查。
何况，人牙子给开了证明，就有了合法手续，买家也不怕被查。
“多少钱？”
“大官人想买？”
“有这个想法，家里需要不少仆役。”
牙人想了想，说道：“三十岁以上的女人三十贯，二十到三十的八十贯，十二到二十岁的一百贯，再小的看着给几个钱即可。”
王延睿问道：“一直是这个价格？”
“差不离，咱们郓城县有自卖为奴的，价格都差不多，如果姿色好点的，可能卖到一百五十贯以上。”
“我看看。”
牙行后院里蹲了一百多个女人。
当看到有衣着光鲜之人进来，有些女人则抬起头，希望大官人能看上自己，把自己买回去。
有些女人则低着头，不希望被看上。
这一路上，她们经历了太多太多。
“王大官人，您要几个年轻的？”
王延睿想了想，说道：“要三个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的，最好识字。”
牙人去和衙役交涉了不到一盏茶时间，就拿来了一个名单。
“大官人请看，十五到二十之间的只有十个，其他的都被一路上发卖完了。”
王延睿看了看名单，一下笑了起来。
只见名单上写着：阎娘惜，十七岁，贼人庶女，待嫁，许配沧州李家庶子，已退婚。
奶奶的，我又不姓宋，干嘛给我送个阎婆惜过来？
哦，不对，是娘惜，娘希匹？名字真怪。
实际上，“惜”这个名字，在古代非常常见，就像咱们现在的翠花一样，表示对子女的爱意。
如果是婆惜，指中老年妇女或者青楼女子。
娘惜就不一样了。
唯一凑巧的就是她也姓阎。
“这个女子呢？我看看。”
牙人和衙役交涉几句，把一个女人拉了过来。
王延睿一看，大眼睛，高鼻梁，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也难掩爆好的身材，起码比晁敏好太多了，唯一遗憾的是一脸麻子，也有点龅牙。
阎娘惜一脸紧张的看着王延睿。
当看到王延睿的样貌，阎娘惜竟然偷偷松了口气。
衙役笑道：“这小娘子，前面经过十几个县，不管是谁买她，她都要闹，奇怪了，今天怎么不闹了？”
“算了，就她了，我又不是买小妾，再说了，吹了蜡烛一样使。”，王延睿如是想到。
“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