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忘川夙时来见
穹阳瞳到手后，水曦音其实并不打算立刻将东西交给水廷伏。她总觉得答应帮水澜木族复活骨藤树可能会带来一些不好的事。
另一方面则是打算等拿到那传说中的湮魂甲后，将两样东西一并拿给水廷伏，也好将阿娘和水荞儿带走。
只是，水廷伏却是半分等不了。
冰魄蝴蝶落在忘川界碑上，水澜木族的传话秘法，此时却被夙时新设的结界挡在门外。
紫袍瞬影，敛眸出现在忘川入口，待看到冰魄蝴蝶后，青年先是拧了拧眉，似是想起来当时度朔山崖洞的事。
当时想不明白的事，如今也算是理清了。
夙时打了个响指，将结界撕开一道缝，放冰魄蝴蝶进了忘川。
不多时，水曦音便来到了忘川入口的石碑旁，换了件竹青色的衣袍。她循着四周扫视了一眼，唤了句，“神君。”
声落风起，青年蓦然出现在她正前方三尺距离，一双幽沉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倒是学聪明了。”夙时唇畔扯出一丝清浅的笑，挑眉看了眼水曦音身侧的忘川界碑，冷声道：“本君设了结界，日后某位贵客怕是不能来去自如了。”
他说罢，拿玩味的眼神审视着水曦音，颇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水曦音有些无奈，但总归不想多解释什么。只道：“多谢神君替我拿到穹阳瞳，神君恩情，来日定当报答。”
她说得一本正经，在夙时眼中却又是别一种意思。他突然有些心烦，冷眼道：“本君和你不同，这种事随手罢了。”言罢，夙时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这段时间的相处，水曦音其实对他改观了不少。此时明显看出这位神君并非有意凉薄怼人，可能......可能是心情不佳，或是习惯了这样说话？
她猜不准夙时的心思，只是信自己的直觉，而直觉告诉她，自己应该谢他。
“去哪？”
“云阴谷。“水曦音答他，思索了一下，添了句：“送穹阳瞳，神君要一起吗？”
闻言，夙时笑了，走近了几步，敛眸道：“你希望本君陪你去？”
水曦音没答他，垂眸往前走。
一步、两步，在她准备施法离开时，夙时开口了。
“等等，”他的声音沉了些，听起来却显得没那么冷，“本君和你一起。”
云阴谷，常年涵养在连片的瀑布之下，此时正赶上一场细雨。
水曦音挥手抚了一片云花，撑在两人头顶上空。
夙时浅笑了声，并未说什么，只是身子朝她靠近了不少。原本一前一后的距离此时却已然接近并肩同行的距离。
为什么要带他一起来呢？水曦音在心里反复盘问了自己好多遍。得到的结果是，穹阳瞳是他拿到的，自己应该让他知道东西给了谁用在了什么地方。做这个决定之前，水曦音便从瑶兮口中得知前不久夙时来过云阴谷找她的事。
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自己也没什么好瞒的。毕竟这些东西她早就不在意了。
“本君在。”猝不及防地，水曦音的肩上搭了只手，但只是轻轻停了下，很快就收了回去。
这句话是夙时第二次说，上次是在龙族地牢。
“嗯。”水曦音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她并不傻，也微乎其微能探查到自己与身后人之间有些东西开始不一样了。然而更奇怪的是，她从心底里并不抗拒。
水廷伏原本正坐在大殿里小憩，意识到来人后随意甩了下胳膊，待得朦朦胧胧睁开眼时，第一句话就切入了正题。
“湮魂甲在那条孽龙手里，泯泽湖底几万年没人去过了。要早点去，熟悉路线。”
此话落，水廷伏这才看清来的是两个人。
水曦音见他面上陡然一慌，心里既觉好笑又觉凄凉。转而便见水廷伏责怪的眼神看向自己。
“忘川夙时，来见。”
不待水曦音开口，夙时便作了介绍，仍是一贯冷声冷气，眉目间带着几分不屑。
“这......”
如果说看到水曦音身旁多了个横眉冷眼的男人让水廷伏吓了一跳，此时听到夙时这个名字则是实实在在开始慌了。
他瞥了水曦音一眼，见她丝毫没有想要开口解释的意思，心里很是不满。然而此刻却也没法直说什么。
水廷伏的脸色又扯出一副正经的模样，眉头微蹙，抚须笑了，“原是夙时神君啊，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本君可没想来，”夙时嗤笑，看了眼水曦音，“不过是陪她来看一眼罢了。”
闻言，水廷伏面上一黑，显然虚伪如他此时也面上也挂不住了。视线则随着夙时一道转向了水曦音。
“穹阳瞳是神君帮忙拿到的。”水曦音直言道：“所以带他来见你。”
说这话时，她明显感觉到水廷伏面上的假笑僵硬了几分，眼神越发复杂。
见此，夙时却笑了，歪头瞟了眼水曦音，也道：“如她所言，本君替她拿到了你要的东西，你们的交易可以结束了。”
闻言，水曦音和水廷伏皆是一愣。但很快，水廷伏便意识到了什么，面上的笑意突然诡异地添了几分真切。
“神君有所不知，”水廷伏笑道：“音儿与我，一家人之间不存在什么交易，但是她确实答应了要为我族拿到两样东西，为的是给她母亲和胞妹赎罪。”
水曦音没想到水廷伏竟然直言不讳将这种事说出来。她有些诧异，骨藤树的事不应该是水澜木族的机密吗？水廷伏若是要谋划什么不需要藏吗？
而夙时却明显不关心别的，只道：“哪两样？”
“自然是穹阳瞳和湮魂甲，”水廷伏笑，“在神君的帮助下如今这穹阳瞳已经拿到了，可是这湮魂甲嘛，怕是没那么容易。”
说到这，水廷伏看向一旁沉默许久的水曦音，心下越发觉得眼前的两人有些暧昧不清。但在他看来却不是什么坏事，反而多了几分用处。
这么一想，他又补充道：“湮魂甲是当年背叛雪神的孽龙东方续的护心龙鳞。那条龙在泯泽湖藏了几万年了。若是要拿这湮魂甲，怕是有困难。”
然而水廷伏嘴上这么说着，明里暗里却是一定要水曦音拿到这东西，说这话时也直盯着水曦音。
“交给我，这是我们两个的交易。”水曦音往前一步，隔开夙时和水廷伏。她心里有些别样的感情。然而此刻最真切的那部分则是希望夙时别再来掺和了。
“交给你？”水廷伏面上是淡淡的笑，又开始摆弄自己那刻意蓄的美髯，探究中尽是怀疑与不满。
“本君既然管了就会负责到底，”夙时挑眉，瞥了一眼水廷伏，转头看向水曦音，唇畔浅笑，“急什么，咱们的旧账多着呢，不差这一点。”
看着眼前人这副理所应当又略带戏谑的表情，水曦音有些慌，但更多的是复杂和纠结。她太想拿到湮魂甲了，可是这么做，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