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舌战四方
旭日东升。
哪吒双手掐腰，傲然而立。
李修远捧着一堆衣服，思绪恍惚。
【完成筑基任务二……奖励炼气圆满修为（可突破）】
【完成筑基任务三……奖励筑基修为（可突破）】
成了？
就这么简简单单？
“你这厮！看出不对了没有！”
不耐烦的声音钻入耳朵里。
李修远一个激灵，相当的识相，三下五除二的将身上的馊衣服脱了下来，双手抱着两排肋骨，哆嗦道：“你也看看，好像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海边儿，还真凉啊。
哪吒瞪眼上下瞧着，仔细瞧了半天，大为惊喜的激动道：“是啊！你别说，还真是一模一样！”
“呃……应该还是有一点区别，比如我大你几岁，有些地方自然也要大——”
李修远低头看了看，再看看哪吒，沉默片刻，道：“好了，穿衣服吧。”
海风里像夹着刀子似的，刮的李修远心里很难受，不，简直比杀了他都难受。
他把衣服还给哪吒，再从地上捡起自己的。
这一身衣服吧，虽然破了点儿，还有点儿味道，但是真离不开它呀。
哪吒几下穿好了衣裳，嘴巴快咧到耳朵根儿了，一边摩拳擦掌，一边催促道：“走走走！你跟我回关里！告诉他们！小爷我是人！不是妖魔！”
“啊？不行啊，我还赶着跳崖呢。”
“跳啥跳！这事不用急！实在想跳，明天也可以嘛！”
李修远又迟疑了起来，跳崖这事吧确实不用急，不过……会有人信吗？
但哪吒现在明显兴奋的不得了，要是现在泼他冷水，估计会飞起一脚，真的把自己踹到天上去。
更何况，现在修为到手了，自己说不定也不用死了？
他想了几秒，迎着哪吒的目光，点点头道：“走！回关里！谁说你是妖魔，我就骂他！骂完我再跳！”
“骂人干什么？好好跟他说清楚就是！怎么说我也是李家三子，要以德服人的！”哪吒傲然说着。
他迈开腿，径直往关里走。
李修远咬着牙，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气喘吁吁的追在后头。
就这，还没追上。
这俩小短腿儿，捣腾的还真快。
哪吒放慢了速度，皱着眉，用一对火红的大眼睛瞪着他。
李修远满心惴惴，以为他要发飙。
哪吒双手往兜里一揣，打了个哈欠道：“着什么急啊？反正都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他慢悠悠向前散着步。
李修远的呼吸也渐渐平复了下去，虽然肺部还跟有火灼烧似的，但比刚才好许多，只是说不出话。
一大一小两个人回到了关里。
哪吒望着熙熙攘攘的行人，眼神越来越亮，忍耐了一路，终于是忍不下去，一个箭步蹿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去。
旁边的李修远看傻眼了。
人呢？
跑哪去了？
我跟不上！
我跟不上啊！
他茫然的站在城门口。
不多时，他耳边忽然响起了低低的数数声。
“一！”
霎时间，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陡然像是按在了静止键上。
“嗯？”街上的人同时发愣。
“二~”
李修远回过神来，心底生出一种不妙感。
“啊！”
不知谁高声尖叫：“跑出来啦！李家的妖魔又跑出来啦！啊啊啊！快逃啊！”
热闹的集市安静几息后，猛地也炸了锅，声浪哗然，竹筐萝卜滚落一地，白菜叶子满天乱飞。
一阵阵尖叫声中，李修远一脸的呆滞。
忽有一道黑影在四周飞跃穿梭着，远处还时不时爆出一团火光。
刚刚四散逃开的人群又哗的聚拢了回来。
这下，李修远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忍不住咽一口口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哈哈哈哈哈！”
哪吒大笑着现身，仿佛是一个人包围了一群人。
他双手掐腰，胸口一挺，在无数惊恐的目光下，傲然道：“今天咱们不玩躲猫猫！今天我要宣布一件大事！你们都听好了！我哪吒，才不是什么妖怪！有人能证明！”
他抬手一指，被他指住的人惊恐的慌忙闪到旁边，人群里很快让出了一条路。
被遥遥指着的李修远，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来，在一众尖锐的视线下，站到了哪吒旁边。
一时间，所有视线聚焦于此。
哪吒也期待的望着他。
一只孤雁掠过了天际，翅膀划破长空的声响在城门口回荡着。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李修远也是心里一横，清一清喉咙。指着满地的鱼虾野味，硬着头皮，心虚道：“各位！各位的损失，我相信李府一定都会照价赔偿，所以，稍安勿躁……”
哪吒顿时瞪圆了眼睛。
四周的男女老少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全黑了下去，无比愤怒地瞪着哪吒，但大概是惧怕总兵府的威势，才没人骂脏话。
于是他们准备挑一个软柿子捏。
他们把视线转向了李修远，指着鼻子破口大骂：
“龟儿子！你说赔就赔？你说了算？”
“长的比我家狗还瘦！装什么大尾巴狼？”
吵骂声一句接着一句，句句都往李修远心窝子里戳。
李修远皱皱眉，不过心里倒也理解这些人的怨气——好端端跑来个捣蛋的混世魔王，换谁谁都受不了。
哪吒也够熊，估计平常里就是这种事情多了，日积月累下来，也就变成了两边化解不开的矛盾疙瘩。
也许他们也知道哪吒不一定真是妖魔，可就是不想承认。
李修远忍着火，大声道：“我说赔就赔！要是李家不赔，我就把我这条命赔给你们！够不够啊！”
所有人顿时十分吃惊的看着他。
连捏紧了拳头，正酝酿火气的哪吒也怔住了。
片刻后，有人问：“你到底谁啊？这里头究竟有你什么事？”
“我是谁并不重要！”李修远大声回答：“重要的是！我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你们没意见吧！”
听到这话的所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有人嘀咕道：“瞧这话说的，妖怪也进不了陈塘关。”
李修远听的眼睛一亮，立刻鼓掌，指着哪吒大声道：
“说得好！妖怪是进不来陈塘关的！那你们为什么要喊他是妖魔？他明明也是人！”
“就算力气大！性格顽劣！脾气暴躁！还爱动手！可他仍然是个人啊！不是妖魔！”
哪吒气的跳脚，咬牙切齿问：“你到底夸我还是骂我！”
李修远无视这句话，左顾右盼，紧紧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
果然，不少人面露不屑，还有的人冲地上吐了口痰，嚷嚷道：“是个人都知道！总兵夫人怀胎三年零六个月，最后生下来一个大肉球！这不是妖魔，什么是妖魔？”
哪吒顿时双眼冒火，咬着牙道：“啊？你说什么？”
那人吓一跳，急忙往人群里挤。
“你先别急啊！”
李修远连忙拦下哪吒，看着说话的人，大声吆喝：“那我问你，什么是妖魔啊？”
“只是因为出生的时候有一些奇异的地方，就是妖魔吗？”
“那有的人，天生就长了三只眼呢！”
“有的人，天生赤面獠牙！状若恶鬼！”
“还有的人，一出生就会结印，说什么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他们和哪吒一样，都有着不寻常的奇异之处！都是世间难寻的奇葩！”
“难道他们也都是妖魔吗？”
几个问题砸的一群人晕头转向，不知道谁大声反驳：“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有长三只眼的人？比哪吒还不像人！这不是妖魔，什么是妖魔？”
“没错没错！”
一群找不到主心骨的围观者立刻高声附和了起来，冲着李修远指指点点，满脸的嫌弃。
李修远抱起了手臂，冷笑道：“要是不信，就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当朝的闻太师、闻仲！天生三目！额间的神目可辨忠奸、观阴阳！见识少，就不要丢人现眼！”
闻仲这个名字一出，立刻就没人敢说话了，一个个愕然，不知所措。
如今天下太平，四夷拱手，八百诸侯尽朝于商，一是有善于纳谏的历代贤君执掌乾坤，二则离不开两位重臣的功劳：
文有太师闻仲，武有镇国武成王黄飞虎。
闻仲虽是太师，却一直奉敕南征北伐，威名赫赫，商朝子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陈塘关里，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会出趟远门，闻太师也没有来这里显摆过，自然也就无人知晓闻太师的真容了。
现在也不知这小子是不知天高地厚，信口胡诌，还是真的像他说的这般，闻太师天生三目……
良久后，又有一只孤雁掠过了众人头顶，翅膀扇的啪啪作响。
一片死寂中，只听哪吒问：“那个闻什么，真长了三只眼？”
李修远一本肯定道：“我听说李总兵以前也修过道，兴许还见过闻太师呢！要是不信，回家后你问问他！”
“好！好！好！终于有个比我还怪的了！”哪吒大喜，使劲拍着手，眼神热烈，激动的大叫道：“我就知道！我不是妖魔！我是人！我是奇……奇什么？”
李修远想了三秒，肯定道：“奇葩！九天十地，唯你一朵！可称奇葩！”
哪吒又是大喜，嘴角咧开老大，掐起腰，仰头大笑道：“我乃奇葩！不是妖魔！你们都给我道歉！”
没人答话，人群里泛着诡异的沉默。
半晌后，才有人小声道：“就算闻太师天生三目，可你一个小怪物，也配跟闻太师相提并论？”
“就是啊，闻太师何许人也……”
李修远心里一咯噔，暗叫不好。
果然，哪吒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眸子里涌出了金色的暴烈火焰。
“你！叫！谁！是！小！怪！物！”
“诶，别动手啊！”
李修远大急，抬手想阻止，可隔着老远，炽烈的金色火焰就灼烫了掌心，一瞬间痛彻骨髓。
这副身子骨本就病入膏盲，像风中残烛，现在被哪吒的神火一激，更像是置身火海炼狱中，血腥味立刻灌满了鼻腔。
悲催，李修远连哼都哼不出来，意识便已经坠入了深沉的黑暗中。
“靠！不脱他的裤子是个死，脱了他的裤子还是个死，那这裤子我不是白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