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宅男少年与女神
顺天广场。
一层楼随着一层楼的灯光熄灭。
黑暗仿佛有实质的事物，一点一滴地自上而下，慢慢吞没其中的一切。
尽管看起来很缓慢，但几分钟过后，当二楼的灯光也熄灭之后，一楼大厅的人也早已发现现场的不对劲了。
顺天广场一楼，李延明和众多平民聚集在一楼大厅里，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现场原本被李延明激发起来的，为了生存而一同努力的火热气氛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一楼大厅变得像是一个巨大的冰窖一般，所有人都仰起头，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一声惊呼，就像是被点燃的引信一般，激起了人群的恐惧。
“黑幕、黑幕扩散了！”
“是那个‘天欲魔尊’干的吗？”
“喂，楼上的人，说话！”
“光是灯光熄灭了还好……为什么连声音都消失了！”
是的，最让人害怕的还是这一点。
明明刚刚还是人声鼎沸，但转眼间就只剩下自己这层楼还有声音，从其他几楼传来的，竟只剩下空荡荡的回声。
如此可怕的场景……
同一时间，阅历丰富的人心中已有不知道多少恐怖电影的片段流过——
“这是《安娜贝尔》还是《咒怨》……不会马上就有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人就要从楼道间爬过来了吧？”
周源嘴唇哆嗦地道，手中用来记录物资数量的账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说不定是抱脸虫或者普罗米修斯。另外我听说铁血战士也喜欢跟人在黑暗中公平对决——但它们公平对决的方式是让人在黑暗中逃跑，而它们则带上能够夜视的红外显示仪……”
方明州咽了咽口水，身体在不断地发抖。
站在他们一旁的许蔓然瞥了眼这两个同龄男生，对于他们如此失态的表现有些无语，但也没有什么嘲笑的想法。
因为她心中也对当前的情况感到没底。
那一层接着一层蔓延下来的黑暗，就如同缓缓向自己爬行过来的大蛇一样。
——你的身体瘫倒在地无法行动，你凝视着它的那双竖瞳，你看着它吐出一条红红的蛇信子，但对于这一切你都无能为力，只能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
许蔓然叹了一口气，出乎意料的，却没有生出那种死亡近在咫尺的恐怖感，和被恐惧填满内心到近乎无法呼吸程度的窒息感。
因为……
许蔓然微微闭上眼睛。
双眼紧闭，一片黑暗之中，她却变得能若有若无地视物。
而且就在她所“看”到的视觉里，空气中正有一点一点，闪烁着微微光芒的粒子不断涌入她的身体内。
而每一颗粒子的进入，都会让她莫名地感到自己的呼吸变得越发平缓，身体变得越来越舒服，而精神也变得越发敏锐。
——这是自从那“天欲魔尊”现身不久后，许蔓然所感受到的变化。
但她并没有将这个事情告诉给任何人，只是将其深深地记了下来。
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极端而困顿的环境。
不过，那些源源不断，自动涌入体内的粒子，还是给许蔓然带来了不小的裨益。
就这样短短几个小时间，她的腰也不酸、腿也不痛，本来隐约有一点近视的眼睛，视力变得都比小时候还好了。
甚至从中午到现在，她已经七八个小时没吃饭，却还是精神奕奕。
更为惊喜的是，那些涌入体内的粒子，就像是某种脑体激素控制器一样，始终能让她的情绪保持在一种极其稳定的状态——无有惊慌，也不会恐惧。
虽然还是会有喜悦、激动、兴奋等情绪，但这些情绪却绝不会动摇自身理性的思考。
所以直到现在为止，凝视着那片不断向下蔓延而来的黑暗时，许蔓然都并没有因为逼近而来的危险惊慌失措。
“许、许同学……我会保护你的！”
就在许蔓然仰头凝思之时，她紧紧注视着那片黑暗的动作和表情，立刻被身旁的同龄人误解为某种因过于恐惧而呆立的表现。
这一下反而激起了方明州的保护欲，雄性激素压过了恐惧，这个小胖子拍了拍自己颤巍巍的胸脯，大声道。
许蔓然转过头，看着方明州，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之前被李延明安排和周源、方明州一起记录物资数据的时候，三个人已经相互交换过了一些现实中的身份信息。
从那些信息中，许蔓然已经了解到这两人就读于同在虞城的“虞城三中”，距离她所在的‘虞城一中’平均成绩差了一个档次。
而这两人网络小说看过的本数，比语文课本的页数还多；各种动画、电影下面标记评论过的次数，比三年期末考试数学成绩加起来的分数还多；二次元美少女游戏打过的部数，比几张英语试卷的作文加起来的单词数还多……换句话说，就是各科成绩无一合格，ACGN无一不精的那种少年——俗称宅男。
作为谷海沉浮的中介商，许蔓然对这种同龄人的生态位也有过一些了解。
不过在这两人面前，她并没有暴露自己的本来身份，仅仅只是告诉了她们的本名而已——但即使如此，也已经够了。
“虞城一中许蔓然”的成绩优异，多项全能在虞城高中生圈子里远近闻名。姓名一报，两人立露面见高岭之花的羞赧之色，就像许蔓然预想的那样，对她的打扰少了很多。
但此时此刻，遭遇重大危机之后，因现实中彼此之间遥远的距离，而产生的沟壑似乎有了某种填平的趋势，不仅仅是方明州，周源的勇气也鼓了起来。
“我也是，许同学！”
“……谢谢你们，你们真是好人。”
沉默良久，许蔓然对他们露出了一个微笑。
虽然仅仅只是一个微笑，但立刻起到了“勇气+10、恐惧-10”的强力BUFF效果。
“放心吧，许同学，我练过跆拳道的！”
“我对着网络小说自学过形意和太极，对，一本叫《龙虎演义》的小说！里面的国术可厉害了！来，我扎马步给你演示一下——”
许蔓然没有再管这两个活宝，重新把脸扭了回去。
尽管身旁有着两个正在表演的活宝，但她的眼中仍旧闪过了一丝忧虑。
因为随着黑暗的不断逼近，此时此刻。
——大厅里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