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走马仙

“小伙子，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上臣章。”老人笑容满面，和蔼可亲中又带着点威严。

他伸出了手掌，要与余青握手。

余青也连忙伸手，“您好，上臣老伯，我是余青。”

老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收回手后，询问道:“那位张先生应该都跟你说过了吧？”

“说过，他说报酬500一天，包三餐，然后工作内容是伪装成神像。”

本来上臣章的脸色还算正常，但当听到余青说起“500”一天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奇怪了起来。

余青眼睛捕捉到了他脸上这一闪而过的异色。

心里有些明白了。

张得正这小子，肯定又狠狠的抽了自己一笔。

上臣章清咳了两声，端正脸色:“张先生说得没错，我请你来是让你扮神像的，现在你跟我过来吧。”

见到余青欲言又止的模样，上臣章又补充了句：“放心，不会让你一动不动的装一整天的神像。村里的庆典大概会持续4个多小时，从晚上6点开始，到10点左右会收场。也就是说，你只需要在这4个小时里，穿上我们准备的服饰，化上妆，然后坐在椅子上就行了。”

余青倒没担心工作时间的问题。

他只是心里有个疑问。

“老伯，我有一件事不是很明白，张得正跟我说，你们是想找一个年轻人扮神像，按理说你们村应该不缺少年轻人才对，为什么还要去外面找？”

“那是因为…”上臣章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正色道:“走马仙只能由外人来扮。”

“走马仙？”

“对，走马仙。”

“这里灰尘大，我们边走边说吧。”上臣章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余青跟过来。

接下来，两人并肩而行，往村里走去。

上臣章组织好语言，缓缓道：“走马仙是我们上臣家千年前就开始祭拜的神仙，久而久之，到现在已经演变成了一种节日习俗，每年的4月9号，我们都会举行一场祭典，祈求这位神仙的保佑。”

“当然了，这并非封建迷信，其实说是祭典，更像是我们上臣这个姓氏的团圆节，每年的这几天，几乎所有的在外人员都会回家团聚，村里也会邀请戏团来唱戏，举办各种活动，大家热热闹闹的过个节。”

余青点了点头。

民俗文化，地方佳节。

这个他懂。

说话间，两人进到了村子里面。

余青看到街道两边都有人在忙活，有的在往门口挂红灯笼，有的拿着扫把铲斗在打扫卫生，也有人在贴对联，仔细看了看，发现大红对联上写着：

鹤驾烟霞归碧落，

魂随梵音绕玄门，

仙归魂。

余青仔细地扫了一眼，咀嚼其意，却发现这对联的寓意有些怪，不似喜庆，倒是充满了盼望仙临的意味，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上臣章边走边介绍:“至于我们为什么要祭拜这位神仙，这事说来话长，传说在千年前……”

经过老人的耐心讲解，余青终于明白了这位“走马仙”的来历。

传说，在千年之前上臣家是一个走镖世家，某一日，上臣子弟行镖之时，遭遇劫匪，眼见一场劫难在所难免，却不想，突发天地异象，白光飞虹掠过云间，似仙神震怒，吓得劫匪闻风丧胆。

上臣子弟认为是神仙救了他们，自此，在他们的信仰里便多了一个“走马仙”。

走马两字的由来，也与上臣世家的走镖两字息息相关。

在上臣家族人的眼里，这是一位能保佑人远行平安的神仙。

“至于为什么走马仙只能由外人来扮。”上臣章笑着说：“那是因为我们要向走马仙鞠躬，总不能让我们这些老人都向村里的小辈鞠躬吧？”

“我明白了。”余青恍然道：“不过，你们都向我拜，是不是…不太好。”

“只要你别有心理负担就行。”上臣章这样说了句。

心理负担自然会有，一想到待会一群大爷大妈也要向自己弯腰，余青就担心自己会不会折寿。

不过。

既然是赚钱，怎么可能顺心顺意。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村子中心的一片空地。

这里是供村民活动的广场。

此时，广场上搭建起了舞台，一群人在台上忙上忙下的装饰。

“阿言，过来一下。”

上臣章朝着不远处的一名白衣青年招手。

白衣青年看着十八九岁左右，正和几个人从面包车上搬一箱箱的东西，听到上臣章的声音，连忙放下东西，小跑了过来。

余青仔细瞧了瞧，发现那一个个纸箱是打开的，里面装的都是鞭炮、蜡烛、黄纸之类用于红白喜事的东西。

等白衣青年来到余青面前，上臣章立即伸出手，为两人做介绍。

他先是向那名叫阿言的白衣青年说:“阿言，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余青，我们村请来的“神子”。”

然后又对余青说：“余青，这位是上臣言，村里的年轻人，今年十八岁，你叫他阿言就行，等下我会让他带你去化妆的地方，中餐和晚餐他也会带你去村里的食堂吃。”

“我老人家就先走了，等会还事要忙。”

“阿言。”

“余哥。”

两人互相打过招呼，上臣章便走了。

那位名叫阿言的年轻人，看起来是个开朗憨厚的人。

在上臣章离开后，他很是自来熟的和余青聊了起来，从学校的学习聊到了以后的打算。

而余青也得知了阿言目前的生活状况。

他去年高中毕业，没考上好的大学，再加上家境贫寒，于是索性放弃了学业，准备过完四月，便去南方的一座沿海城市找事干，父母已经帮他联系好了人，准备让他去一家汽修店当学徒。

说到这里，阿言不禁问了声:“对了，余哥。你比我大几岁，社会经验肯定比我丰富些。你觉得学汽修有没有前途？”

“我爸老跟我说，理发，汽修，厨师这三样将来大有作为，因为他觉得人人都需要剪头发，吃饭。而且随着经济越来越发达，购车的家庭也会越来越多，有车自然就免不了修车。”

余青听完，叹气道：“正常逻辑是这样没错，但你爸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既然你爸能想到，为什么别人就想不到呢？要知道，当一个行业挤入的人太多的时候，蓝海也会被踩成黑海。”

最后，余青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的建议是可以先做几年，存笔钱然后自己当老板。”

“有道理。”阿言恍然点头，又问:“余哥，你今后准备做些什么。”

我自然是准备先悠哉的过着，不和你们卷……余青正要开口，忽然看到一辆黑色的宾利驶了过来，停在不远处。

这辆宾利在村子里太过耀眼，瞬间吸引了不少目光。

车门打开，从驾驶室走下来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后座则下来了一名中年妇人，和一名少女。

余青扫了两人一眼，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少女身上。

少女看着十八九岁左右，身穿一袭黑裙，肌肤白如凝脂，一头乌发随意披散，前短后长。身后的发丝垂至腰部，额前鬓角却是裁出两道弯月，发尾整齐，仿佛刀切出来的般。

当然，余青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并不是因为被她的美貌所吸引。

而是因为。

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正常。

脸色苍白憔悴，好像很久都没有睡过好觉一样。

而且，她弯着背，弧度有点大，给人一种她肩膀似乎很沉重的感觉。

阿言有些羡慕的说道：“他们也是村子里的人，男的名叫上臣宇，天江市有名的地产公司“神臣绿地”的老板，身价几十个亿，按辈分我要叫他一声叔。而那两女的，一个是他老婆，一个是他女儿。今天回来，也是为了参加节日。”

余青疑惑道：“他们的女儿怎么精神状态这么差？”

阿言仔细看了看，摇头道：“不知道，可能最近几天玩太疯了吧，像这种有钱人的大小姐，夜不归宿，酗酒成瘾不是常事吗？”

“你很懂有钱人？”余青随口问。

“不懂，但我小说看得多。”

阿言嘿嘿一笑。

余青下意识的问:“什么小说？我也看看。”

阿言便道:“都市兵王。”

余青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