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幸运时刻
指尖触到女儿温热的皮肤时，林婉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神经质地数着酒店壁纸上的鸢尾花图案，直到确认与昨天入住时数过的十七朵完全吻合，才允许自己把脸埋进女儿带着草莓洗发水香味的发丝里。
林婉的指尖还在微微发抖，她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窗外阳光正好，女儿均匀的呼吸声近在耳畔。原来只是一场噩梦，这个认知让她几乎虚脱般松了口气。
她梦到那群畜生用带倒刺的绳索捆住熙儿的手脚，孩子白皙的皮肤立刻渗出血珠。他们像展示战利品般高举着哭到抽搐的熙儿，浑浊的口水顺着孩子的衣领往下淌。
林婉眯着眼瞥向闹钟，时针已经懒洋洋地爬到了十点整。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床单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指尖划过朋友圈，满屏都是世界杯的“血泪史“。有人痛斥全球杯足球队在踢假球，有人晒出余额截图哀嚎“天台见“，更夸张的是，某位老兄居然拍了张写字楼顶楼排队的照片——好家伙，这届球迷的演技比球员还浮夸！
终场哨响，胜负已定。无论豪门新贵，皆难逃败局。
总结血泪教训：信什么强队，买什么输什么，钱包已经比脸还干净了......
林婉指尖划过屏幕，李浩的朋友圈赫然映入眼帘——凌乱的酒桌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空酒瓶，配文“去你的全球杯“几个字刺眼地跳动着。
林婉轻轻放下手机，踮起脚尖从货架上挑了包女儿最爱的动物饼干，看着小家伙开心地接过去，这才放心地转身走进浴室。
洗漱完毕，见女儿手上的饼干还剩大半。
林婉看着剩了大半的饼，轻声问道：“不合胃口？“
熙儿抿着嘴，小脑袋左右摆了摆，发梢跟着轻轻晃动。
“妈你吃嘛！“熙儿踮起脚尖，把攥得温热的饼干往妈妈手心里塞。
林婉眼眶微红。
“饼干太干了，妈妈带你去吃热食好不好？“林婉轻轻抽走熙儿手里大半块饼干，顺手用纸巾包住放在茶几上。她蹲下来给女儿系好围巾，牵起她的小手走出酒店。
林婉把彩票仔细折好塞进钱包，弯腰给熙儿整理好歪掉的小帽子：“走，先陪妈妈去兑奖。“熙儿蹦跳着抓住妈妈两根手指，阳光把母女俩的影子拉得很长。
“哎哟我的亲娘诶！“老板一把抢过彩票，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恭喜您成为本店今日首位幸运儿！“老板拿着彩票，突然压低声音：“这组数字组合很特别啊，您是不是研究过概率学？“
林婉低着头绞着衣角：“我...我连球员都认不全...是我老公非要我买的...“声音越说越小，“结果回家还被他数落......“
“嘿嘿，我懂我懂～“老板挤眉弄眼地做了个拉链封嘴的动作，“这种'误打误撞'我见得多了！“
“我家这铺子啊，就是风水好！“老板得意地拍着彩票机，“光去年这种'懵着中'的就有七八个，最高中了二十万！“
“滴！滴！滴！滴！“随着四声清脆的提示音，老板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全中！四张全中！“他激动地拍着彩票机，声音都变了调，“老天爷啊，我这铺子今天要火！“
林婉听人说中奖超1万得跑彩票中心，嫌麻烦，干脆把200元拆开买，一口气买了4张50元的，省得中大奖还得跑腿。
“95倍赔率！“老板飞快地按着计算器，“50元本金乘以95...总共19000元整。“他郑重地将钱转给林婉。
林婉攥着刚收到钱的手机，先牵着女儿进了街角那家老字号米粉店。“老板，两碗加肉加蛋！“热腾腾的雾气中，看着女儿小口吹着汤的样子，她又拐进便利店，往购物篮里塞了几盒鲜牛奶和女儿最爱吃的菠萝包。
林婉将女儿安顿在酒店房间，反锁房门时停顿了三秒。口罩和鸭舌帽的阴影遮住了她半张脸——这个看似三岁多的女儿，实则有着14岁的判断力，她不用担心。
林婉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刻意避开之前那家店的搜索记录。新找到的彩票站位于三个街区外——足够远，远到不会有人记得她这张总是中奖的脸。她拉高衣领，把口罩又往上提了提。
林婉在彩票站门口停顿了三秒，确保监控摄像头拍不到正脸。她快速在纸条上写下一串数字，递给老板时，指尖微微发抖，仿佛那张薄纸有千钧重。
“这组数字...“林婉的声音在口罩后发闷，手指轻敲着柜台玻璃，“5000注。“她刻意避开监控角度。
“您确定？5000注就是一万块钱啊！“老板停在确认键上方。
“不能这样买吗？”林婉故意用新手的口吻问道。她太清楚答案了——这种买法确实合规，但经常中奖的人都知道，某些投注方式就像夜路上的红灯笼，会招来不必要的关注。
林婉对彩票一窍不通，甚至从未买过一张。可偏偏就是她的手机号码——那个被同事老李随手记在彩票上的数字，竟然破天荒地中了头奖。
老李买彩票十几年，从没中过像样的奖，后来不知从哪儿听来一套歪理，说用身边人的电话号码买，运气会更好。他试遍了亲友的号码，结果连五块钱都没捞着。直到那天，他在公司通讯录里翻到林婉的手机号，随手填了一注——就是这一注，中了。
老李把彩票拍在桌上时，手指都在发抖——只记错一个数字，头奖就变成了二等奖，只有二十万。那之后整整三十天，他经过林婉工位总要长叹一声，惹得全公司都学会了用“老李式叹息“打招呼。茶水间里，“二等奖诅咒“成了最新梗，连保洁阿姨拖地时都要模仿他捶胸顿足的样子。
“丫头，买彩票不是这么玩的。“老板把纸条推回来，手指在玻璃柜台上敲出笃笃的响，“老彩民都讲究个雨露均沾——你见过谁把全部身家押同一个号？“他努努嘴指向墙上褪色的《购彩须知》，第三条赫然写着：分散投注，风险自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