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鞋子
说完这句以后，两人就沉默了很久。
白景觉得这个场面实在不适合自我介绍，她憋着没说。
而自称“陆望舒”的少女，她就这么静静的站着。
什么也不说，用那张美丽的脸暴殄天物，就像是没有情感的人偶……丧失灵魂的雕塑……或者说。
像只呆头鹅，不知为何，白景对救命恩人有这样失礼的感想。
“小心！”
她喊了一声。
头顶的废墟碎石坠落，正要砸到她们，可落下的过程中却被无形的利刃切开。
砰的一声散落在周围，没有丝毫影响，白景听到了密集的风声，好像是空气隔绝了灰尘和泥土。
一瞬之间全部吹开了，脚下连一丝不该有的杂物也没有，非常干净。
风元素？
白景想起了陈暮给她上的课，记得这种元素的魔力在花里也是极为稀少的。
怪不得她能在空中飞翔。
刚刚那一瞬间，白景并没有感到太强的魔力波动，至少比起空中的那两个魔法少女来说，是远远不如的。
这么说……陆望舒的真实等级其实和她差不多？
看那张脸蛋，也透着些许稚嫩，或许年龄不大。
但刚刚几下切开落石的威力，还有控制气流在空中滑翔的精细操作，都让白景感到了震撼。
她第一次认识到，除了“白雪公主”，还有其他的同龄人能做到这一点。
这让白景感到了焦急和紧迫。
她开始担心这次比赛的结果……如果对手都是这样的天才的话。
“那个……谢谢你。”
沉默到最后，再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白景又一次道谢后，说：
“外面什么情况了呢，我去看看。”
轰鸣声和动静好像变小了，也不见怪兽的吼叫，是不是快结束了？
她总觉得自己大张旗鼓的“粉墨登场”，现在却被打飞了救走，总有点虎头蛇尾。
这下不好交代了，如果有机会，用陈暮的话说……要不要去补刀收个人头什么的？
“你应该留在这里。”
陆望舒说了，她像是在执行程序：
“小夜让我保护好你。”
“宵夜……是那只猫的名字吗？挺可爱……”
白景打着哈哈，客套边往外走：“我就去看看，没事的。”
然而，就在擦肩而过的一瞬。
她突然感觉到小腿一阵剧痛。
……被攻击了？！
白景警惕的看了过去，然而陆望舒仍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那么……是自己。
她往下看去，才意识到，自己伤的究竟有多重。
浑身都是淤青红肿，伤痕累累，勉强恢复起来的肢体到达极限，颤颤悠悠。
她几乎已经屏蔽了痛觉，战斗的疯狂也让她格外专注，这才没意识到已经千疮百孔。
恢复能力被迫停摆，仅仅是一下迈步，就让脆弱不堪的骨头彻底弯折。
仿佛是慢动作那般。
她踢到了废墟中的混凝土，扯断了自己的小腿，像是被胶水黏起来的皮肤不堪重负，撕扯裂开。
肌肉还没发育完全，喷洒出大量蓝色血液，少女咬着牙没有发出痛苦的嚎叫，狼狈的跌倒在地。
她滚了一圈，视线模糊的看到，自己的右脚，脚踝之下断在了原地，而肢体里伸出一根惨白的骨头。
“蓝色的血。”
陆望舒还站在原地，她似乎意外的平静，对袜子被喷湿了没有任何意见。
在白景颤抖的视线中，她屈膝蹲下，捡起了那只脚，还在往外淌着血液。
那扭曲的肌理组织和血管颜色，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的构造。
“不……不要……”
白景的语气从惊慌变成恐惧，双手颤抖，想要夺回自己的脚。
可俯视着她的陆望舒，只是蹲在眼前，长发落在手臂上，两人的距离无比拉近。
此刻，一切都安静了。
只有她问：
“你是怪兽吗？”
“不、不是！”
白景似乎被一杆长箭贯穿心灵，顿时双眼发黑，失去控制。
她大喊一声，不知哪里爆发出的力气，突然爬了起来，也顾不得自己半只脚还在流血，匆忙逃窜。
虽然只是单脚跳着，速度却格外的快，甚至陆望舒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蹦蹦跳跳，消失在废墟中。
而手里还拎着那半只脚。
于是她又站起来，没有发表任何感想，把双手背在身后。
…
几分钟后，两位魔法少女降落下来。
“谢谢你们的帮助。”
山茶作为代表，得体的鞠躬道谢：“没有你们的话，恐怕没法这么快解决怪兽。”
她和木棉身上的礼装都大体完好，虽然魔力消耗了很多，但没有受伤。
看来后半程的战斗进行得很顺利。
“你们太弱了。”
黑猫从木棉的肩上跳回陆望舒这里，嘴上毫不留情：“环彩市只有这种程度的魔法少女吗，会死的哦。”
虽然毒舌，但刚刚受人之恩，山茶只能咬着嘴唇：
“受教了，我们会精进自己的。”
木棉这时仿佛注意到了什么，少女身上沾了不少怪兽的血，双手背在身后。
“小妹妹，你没事吧？要不要和我们回机关，我们有专门的疗伤后勤。”
她们能看出来，这孩子的魔力并不算强，真正厉害的是那只不可思议的黑猫。
难道刚刚怪兽的攻击也波及到这里了？
陆望舒只是摇了摇头，她无声无息捏碎了背后的那只脚，残破的肉块被风流切开，化作粉末散去。
只拿出一只被蓝血浸透的平底小皮鞋。
“难道……是受害者！”
山茶的眼神一下子收紧，她转过头看向木棉，两人点点头。
“抱歉，我们得去搜寻一下受害者，可能还有其他遇到危险的人。”
她对着黑猫和陆望舒说：“如果二位不嫌弃的话，稍后可以到我们市的机关坐坐，再讨论援助报酬的事情。”
来不及等回答，就急匆匆分成两边，深入废墟里搜寻起来。
等到两位魔法少女彻底走远以后，陆望舒还站在这里。
黑猫沉默了一小会，说：
“让你看着那孩子，人呢？”
“她走了。”
“为什么要保护她？”
“……她很强，能这么战斗的魔法使。”
陆望舒停顿了一下：“超级牛逼。”
“陆望舒。”
“对不起……”
她低下了头，黑猫却说：
“……我们得离开这座城市，去西大洲。”
“什么？”
陆望舒终于出现了一丝情绪，那是慌张：“是我做错了吗，我应该——”
“不，你做得对。”
黑猫摇了摇头，她深紫色的眼眸，望着远处。
“可是，我要在这里夺得冠军，我要证明——”
“我记得。”
黑猫打断了她：“这是我们的契约，我没忘记，只要你肯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成为魔法少女。”
那柔软轻盈的身躯，叼走那个染了血的小皮鞋，从肩上跳了下来，一步一步踏在废墟上：
“但是，就像你说的。”
“你留在东大洲的话，绝对成不了这里的冠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