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收服，盐与画饼
说服贺七郎，比沈修预估的，还要简单一些。
也不难理解。
毕竟，贺七郎……或者说采参庄，别无选择。
二十位官兵，连带一位七品的经制把总，在采参庄的村口，死得整整齐齐！
这件事可以说，几乎断绝了，采参庄村民，继续老老实实，当良民的可能性！
也许。
一部分的村民，还抱有侥幸心理。
但是，沈修打赌，这一部分村民，绝不包括贺七郎！
贺七郎可是知晓，王家村惨案的——换位思考一下，既然态度恭顺，毫无谋逆之举的王家村，都被屠杀一空！
那么，有着杀害官兵嫌疑，性质更为恶劣的采参庄，如何得以幸免？
并且。
更糟糕的是。
采参庄之中，唯一的武者贺七郎，双臂受伤，在伤愈之前，难以发挥武者战力！
这也意味着，采参庄的村民们，就连使用山民的传统艺能，逃入蛰龙山，隔绝官府追兵，都难以做到！
——八百里蛰龙山，山高林深，猛兽众多。
倘若没有武者庇护，即使熟悉环境的山民，躲藏于山林，也有杀身之祸！
猛兽：“哦豁，这也有自助吃的？”
故而。
相比于沈修，对附庸势力的需求，采参庄对于庇护的需求，更加迫切！
——这关乎生存！
正因如此，对于沈修的招揽，贺七郎并无抵触，一拍即合。
当然，这也和沈修强悍的实力，以及救命之恩，脱不开关系。
“沈先生。”
“贺某愿为您效力！”
贺七郎抱拳一拜。
“善。”
沈修满意颔首，噙起一抹自信笑容。
招揽了贺七郎，沈修也不做谜语人，坦然地给出了承诺。
“我在蛰龙山，掌握着一处隐秘营地，足以容纳数百人，庇护采参庄的村民，暂避几个月时间，绰绰有余。”
——黄绣提供的情报。
闻言，贺七郎的眉宇，舒展放松：
“多谢沈先生！”
……
此时。
获取了安全承诺，采参庄得以保全，贺七郎的焦虑，有所缓解。
只是，他的心情，依旧颇为低落，带着一抹忧色。
沈修也能理解。
“逃入蛰龙山，形同落草为寇，朝不保夕，前途晦暗。”
“情绪低落，也很正常……这个症状，画饼就能缓解。”
沈修笑了笑。
他望向贺七郎，神态放松自然，语出惊人：
“事实上，迁界禁海，对于我们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
贺七郎错愕不已。
在他眼里，迁界之后，他们的处境，比起下水道里的老鼠，也不遑多让！
这种惨状，谈何好事？
“嘿……”
沈修轻声一笑，解释道。
“设想一下。”
“蛰龙山附近，售卖山货的村庄，只有采参庄一家。”
“这种情况下，你能将山货的价格，抬高几倍？”
“这怎么可能……”
“嗯？！”
正打算反驳，贺七郎瞳孔一缩，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官府的迁界，摧毁了蛰龙山附近，绝大部分的村庄！
这意味着，若是采参庄，能够保持产能，并通过走私渠道，将山货售卖出去，轻易就能获取几倍暴利！
“不止是山货，还有……”
“盐。”
沈修说出了一个词。
这令贺七郎的表情，再次变化！
江州沿海，故百姓皆食海盐，而现在……朝廷迁界禁海，缺了海盐场的产出，食盐的价格，必定暴涨！
不是几倍，是十几倍，几十倍的暴涨！
“江州盐业，这是一个数百万两，甚至千万两级别的市场！”
“即使我们，只能够分润一小部分，也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如此天赐良机！”
“只要抓住机会，身家巨万，不过等闲！”
“你我的武道境界，也可凭借资粮，突飞猛进！”
沈修斩钉截铁，笃定道。
他的这个计划，也不全是画饼。
通过迁界地利，晾晒海盐走私，赚取第一桶金，正是他的计划。
盐业之利，天下皆知。
同时。
这一过程，还能锻炼出一支精明强干，组织严密，并且仇视官府的队伍！
在沈修看来，比起财富，这支队伍的价值，更在之上！
——造反的骨干！
沈修前世古代，黄巢、张士诚等人，能乱世崛起，纵横一时，不正是凭借贩卖私盐之时，打造出的队伍？
当然。
这一层考虑，贺七郎就不必知道了。
交浅不言深。
可即使如此，知晓了计划的冰山一角。
也令贺七郎的呼吸，不由急促了起来，黝黑的山民面孔，泛起一层红润。
钱！
谁会不喜欢这个？！
他已经受够了贫穷！
能在这个小村子里，晋升武者，贺七郎的资质并不低……至于勤奋，不说闻鸡起舞，风雨无阻吧，也绝对勤勉！
可即便如此，他晋升武者之后，修为也近乎停滞！
四年时间，进展寥寥！
为何？
还不是因为穷！
采参庄一年结余，不过几十两，供应他成就武者，已是极限……至于再进一步，着实乏力，贺七郎只能苦熬。
也许。
五年之后，十年之后，他就能突破？
人生苦短，十年光阴，实在太过漫长！
因此。
贺七郎彻底心动了！
至于风险……
进山狩猎采药，难道没有风险？
几十倍的利润面前，区区风险，可吓不住山民！
……
“嘿。”
“沉心静气。”
沈修拍了拍贺七郎，示意他冷静下来，回到正题。
“想做好这桩生意，我们欠缺的准备，还有许多……”
“您说……”
贺七郎精神一振，仔细倾听。
“首先。”
沈修清了清嗓，竖起一根手指：
“无论是晒盐，还是走私，都需要一批人手。”
“采参庄的村民，是不错的劳动力，只是……”
沈修摇了摇头：“你对他们的管理，过于松散……”
“的确……”
贺七郎也认同这一点。
经营私盐生意，需要严密的组织度，否则，这生意只能中午做。
——早晚会出事！
只是。
关于加强管理，贺七郎有一些迟疑。
并非反对，而是担忧沈修，急于求成，以酷烈手段，整肃采参庄！
这种担忧，还是很合理的，沈修对于采参庄的村民，可没有什么同乡之谊，倘若必要，可绝不会手软！
不过。
沈修的手段，岂会如此粗糙？
“放心好了，七郎。”
沈修以一种充满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笑容，望着贺七郎。
“我已有万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