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龙血淬体

陨龙渊的罡风撕扯着林焰的衣袍，他攥紧手中锈迹斑斑的青铜罗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远处天澜学院的试炼弟子们早已退至观星台，唯有他还在渊底徘徊——父亲临终前刻在脊骨上的龙纹，此刻正灼烧般刺痛。

“子时三刻，归墟潮涨。“林焰默念着家传《地脉注》的箴言，靴底碾碎一具半掩在砂砾中的蛟龙头骨。月光穿透渊顶雾气，将那些倒悬的龙尸投影在岩壁上，仿佛上古战场的亡灵正注视着他。

青铜罗盘突然震颤着浮空，指针直指东北巽位。林焰疾行七步，踏着禹步罡斗的方位，袖中飞出八十一枚铜钱，在龙尸堆中摆出九宫飞星阵。当最后一枚“顺治通宝“嵌入震宫时，地面裂开三寸宽的缝隙，暗金色龙气如泉涌出。

“找到了！“他并指为刀划开掌心，血珠坠入龙气的刹那，渊底响起震耳欲聋的龙吟。无数龙尸骸骨腾空而起，在他头顶盘旋成巨大的苍龙七宿图。脊椎处的龙纹突然活过来般游动，刺目的金芒中，一枚巴掌大的逆鳞破土而出。

鳞片边缘泛着青铜锈色，正中却流转着水银般的光泽。林焰的指尖刚触到鳞片，耳边就炸开沙哑的讥笑：“林家余孽果然上钩了！“

七道血莲自虚空绽放，玄冥卫的黑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为首鬼面人屈指弹出一道幽绿火焰，林焰翻身避让时，火焰竟在空中折转，精准击中他手中的逆鳞。

“喀嚓——“

鳞片裂纹中渗出的龙血，化作三千金针刺入林焰周身要穴。他踉跄跪地，看见自己双臂浮现出青黑色龙鳞，指节扭曲成利爪。鬼面人踏着血莲逼近，腰间玄铁令刻着的九幽图腾泛起猩红：“逆鳞启封，龙冢当现！“

剧痛让林焰的神识前所未有的清明。父亲临终前被七柄穿魂钉刺穿四肢的画面突然闪现，那些钉子上也刻着同样的九幽图腾。暴走的龙气在丹田凝结成漩涡，他本能地挥爪，三道金色罡风竟将最近的血莲绞成碎片。

“区区蜕凡境......“鬼面人惊怒的呵斥被龙吟淹没。林焰背后的苍龙七宿图骤然收缩，化作流光没入脊椎。当他再度睁眼时，瞳孔已变成熔金般的竖瞳，足下砂砾无风自旋，形成先天八卦的纹路。

玄冥卫的锁链缠上脖颈的刹那，渊顶传来清越的剑鸣。冰晶凝结的凤凰虚影俯冲而下，所过之处血莲尽数冻结。素白裙裾掠过龙尸堆，少女足尖点在倒悬的龙角上，发间银铃震碎三条噬魂锁链。

“天澜禁地，岂容九幽放肆？“萧雪儿剑锋挑起寒霜，将林焰护在身后。她心口冰晶吊坠与逆鳞共鸣，在两人之间拉出一道湛蓝光弧。

鬼面人突然捏碎传讯玉简，渊底岩壁应声崩塌。林焰在坠落中瞥见少女后颈——那里浮现的冰凰纹路，竟与自己臂上龙鳞形成阴阳双鱼。无数青铜锁链从地脉深处窜出，锁链尽头，半扇刻满甲骨文的门扉正在缓缓开启。

“抓紧！“萧雪儿甩出冰蚕丝缠住林焰手腕，剑气劈开坠落的巨石。在撞入青铜门的前一瞬，林焰看见鬼面人面具裂缝中露出的眼睛——那瞳孔深处，跳动着与父亲遗物上如出一辙的九幽冥火。

黑暗吞噬了所有知觉。当林焰在刺骨寒意中苏醒时，发现自己浸泡在漆黑的潭水中，水底沉着无数青铜器残片。萧雪儿昏迷在不远处，心口冰晶正在融化，露出内里跳动的鎏金火焰。

潭底突然亮起星图，与林焰脊椎处的苍龙七宿遥相呼应。他伸手触碰最近的青铜鼎残片，指尖传来灼烧般的刺痛——鼎身上的饕餮纹竟在流血，那些血珠逆流而上，在空中拼出父亲扭曲的字迹：

「龙纹九转，见神不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