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节奏
戴着傩戏面具的男人从阴影中里出现。
黑色风衣在路灯下割开夜色，四枚暗扣利落收束腰线，衬出如刀裁般的冷硬轮廓。
如果有卡塞尔学院的人在这里，一定能一眼认出这就是执行部内部统一发放的行动制服。
执行部制服采用凯夫拉防弹纤维制成，风衣表层经过防火防水双防涂层处理。所有纽扣与拉链均经过哑光工艺打磨，彻底消除反光隐患。
集合身，透气，防寒，保暖等多重功能于一身的通用作战服，可以根据自身需求进行定制修改。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因为你们知道的，马上就有人要大开杀戒了。
9：00 PM，千叶，市立博物馆。
搭乘电车，导航转站，一路上无视好奇者的视奸与搭话，宛如都市传说般沉默的行走在路上。
穿过电车轨道与商业街，铜卡在检票闸机划出幽绿轨迹，打扮考究的客人们正在协作员的引导下欣赏仿战国时代锻造的甲胄。
来不及反应。
“砰！砰！砰！砰！”
四声枪响。
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没有人会想到有人在这种场面掏枪射击，也不会有人想到这个开枪的男人究竟是怎么通过的门口安检。
第一枪击碎水晶吊灯，飞溅的玻璃渣雨中，第二发子弹掀开引导员的头盖骨。
尖叫声尚未炸开，第三枪已贯穿消防警报器。面具人单手换弹的动作快得拉出残影，第四枪精准命中应急电源总闸，整个展厅瞬间堕入黑暗。
“袭击！袭击！”
刺耳的尖叫声在博物馆里响起，但是比尖叫声更快的是连发的枪弹，红外线光斑从四面八方锁向枪焰位置，却只捕捉到一道鬼魅般的剪影。
逃窜的人群，急促的安保，乱成一团的呼叫。
监控被破坏，处于控制室的人员无法通过窥视来锁定敌人位置。
“门卫在干什么？怎么连持枪人士都能放进来？”
“是谁派来的人，帮派？政府？私企？神庭？”
“目标在东区移动！重复，目标在东A区移动！”
很显然，这些保安不会配备夜视仪这种昂贵设置，更别提更高级别的侦查装备了。
但长期训练的结果会让他们保持镇静。
一个个西装革履的保安有条不紊地通过传呼机各自报点，联合，搜索，包围，每一次行动都能让杀机的猎网收紧一分。
无暇顾及逃窜的游客，黑暗中浮现的死神随时有可能收掉他们的性命。
可惜，毫无意义。
砰砰砰砰——
枪火四溅，死者只能在临死前一霎的光火里看到那张龙形的鬼神面具。
“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明明是十数倍的人数差距，战局却完全呈现出一边倒的碾压形式。
网中的兽根本不是可以被凡俗捕获的大凶，自以为是的猎人妄想能用弓箭射杀伏潭的蛟龙。
“顶不住了！入侵者不是普通人，重复，入侵者不是普通人！”
杀戮。
“撤退！守在这里没有意义，这种怪物不是我们能抗衡的！”
碾压。
“我辞职！不干了，鬼神！是鬼神，金色眼睛的鬼神，我们在和鬼神作对！”
寂静。
整个展馆一层除他之外再没有站着的人。
面具男人随意地走到一开始被爆头的引导员旁侧，抓起头发把人一路拖拽至秘门，通过特定的按键规律打开入口，再用手指撑起死人的眼皮通过虹膜扫描，动作娴熟的就像是在这里工作多年的元老。
第二层，到了。
……
第二层的空气泛着福尔马林与硫磺的混合气味，电梯在刚到的瞬间就遭遇密集的枪弹集火。
千疮百孔的铁门吱吱呀呀的拉开，却看不见里面有半点人影。
“在哪？”“哪去了？”“耍我啊混蛋！”“呀咦咦咦咦咦咦——”
闪光弹与催泪弹一齐掷出，强光与迷雾把原本就晦暗的过道变得更加混沌。
趴在电梯顶的面具男人飘然杀下，仿佛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负面影响，持枪身影如鬼魅般穿梭于错综复杂的走廊。
侍奉迦燐罗命的信徒武士悍不畏死地冲上围杀，即使身边的同伴被砍断手臂或爆掉头颅也依然狂热。
手雷将恶鬼造型的青铜灯盏扭曲成破铜烂铁，迷香与幻术没法对这个男人起到任何效果，房间里，沉浸于药物欢乐的女孩赤身裸体的嬉笑。
碎肉，断肢，头颅，满天飞舞。
雪之下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个杀神杀进御斎会的活动现场，原本预想的潜入调查现在完全被搅成一团乱麻，可当她看见那些秘密房间里的女孩那醉生梦死的模样时，所有想说的话语都化作了无力的苍白。
她以为御斎会不敢对她下手，她以为他们会忌惮雪之下家族的能量，可事实告诉雪之下雪乃。
你想错了。
如果今天没有这个杀神打乱布置，自己就会被御斎会用隐秘手段控制成药物傀儡。
你太天真了啊，雪乃，明明你已经拥有打开那扇门的钥匙了，你不是自诩完美主义者吗，为什么此时此刻是如此的没用呢？
闭嘴。
龙面煞星带着腥风席卷而来，一把黑色朴素的USP手枪丢到她的脚边。
“拿上。”
她好像听见了这个不知名杀神对她说话，可实际上什么声音也没有，对方只是沉默，没有等待，继续朝前方杀去。
雪之下捡起手枪，一言不发地跟上。
对方是什么人重要吗，不重要。
行动最重要。
杀戮的双子在地下一层掀起血腥的风暴，面具人在雪之下加入队伍后明显改变了打法，通过战术牵引将大量敌人汇聚到一处。
雪之下只是轻笑，古奥的龙文在她的口中吟唱而出，空气中的元素被伟大意志命令着融合交汇。
【言灵·炽】
咆哮的火龙在狭窄的通道里汹涌，滚烫的热浪荡向四面八方，等着爆炸过后，余留在原地的就只有焦黑可怖的尸骸，具甲的死士永远将生命奉献给了那虚无缥缈之神。
他和她都听见他们在死前高呼：
“Karinra-no-Mikoto——”（迦燐罗命——）
最后一关就在眼前，青铜铸造的蛇脸兵俑站在升降井的入口，巨大的龙形浮雕狰狞地包围着敢于直视神威之人。
好像下一秒就能把他们两人搅碎。
“至少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雪之下没有听到回应，那面具人根本对她不理不睬，只是一如既往的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