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卷二百零四·元英宗本纪（下）

至治三年（1323年）春正月癸巳朔日，暹国以及八番洞蛮酋长各自派遣使者前来进贡。曹州禹城县去年秋天霖雨损害庄稼，县民邢著、程进出粮赈济饥民，命令有关部门表彰他们的家门。乙未日，祭祀太庙。己亥日，思明州盗贼兴起，湖广行省督兵抓捕。庚子日，刑部尚书乌马儿因贪污受贿被杖责免职。壬寅日，命令太仆寺增加供给一百匹母马，以供世祖、仁宗御容殿祭祀所需马奶。和林阿兰秃等驿站的驿户贫困，供给钞进行赈济。让行中书省平章政事重新兼管军政，军官有罪，罪行重的奏报朝廷，罪行轻的就地判决。停止上都、云州、兴和、宣德、蔚州、奉圣州以及鸡鸣山、房山、黄芦、三叉等地的金银冶炼，听任百姓开采冶炼，将十分之三上缴官府。授予前枢密院副使吴元珪、王约集贤大学士，翰林侍讲学士韩从益昭文馆大学士，并让他们商议中书省事。拜住说：“前集贤侍讲学士赵居信、直学士吴澄，都是有德行的老儒，请征用他们。”英宗高兴地说：“你的话正合我意，还应当搜求寻访山林中的隐逸之士。”于是任命赵居信为翰林学士承旨，吴澄为学士。增设上都留守司判官两名，任用汉人担任，专门掌管刑名事务。设置仁宗中宫位提举司两个，品级为正五品，隶属于承徽寺。月亮侵犯钺星，又侵犯井宿。癸卯日，月亮侵犯井宿。甲辰日，镇西武宁王的部落闹饥荒，进行赈济。派遣诸王忽剌出前往镇守云南，赏赐一万五千贯钞。辛亥日，再次命令铁失整顿御史台纲纪。壬子日，在京师建造诸王驿站，派遣回回炮手万户前往汝宁、新蔡，遵循世祖旧制，教习炮法。静江、邕、柳等郡的獠人作乱，命令湖广行省督兵抓捕。甲寅日，因为宗仁卫蒙古子女数量达到万户，命令停止收编。乙卯日，征东末吉地的兀者户，带着貂鼠、水獭、海狗皮前来进献，下诏抚恤三年。丙辰日，泉州百姓留应总作乱，命令江浙行省派遣军队抓捕。丁巳日，确定封赠官员的等级。辛酉日，禁止故意杀害子孙诬陷平民。增设兵部尚书一名。四川行省平章政事赵世延，因为他弟弟的不法之事被诉讼，被囚禁等待对质，他弟弟逃走，下诏释放赵世延。并且写成法令：逃走的人一百天不出现，就释放等待对质的人。命令枢密副使完颜纳丹、侍御史曹伯启、也可紥鲁忽赤不颜、集贤学士钦察、翰林直学士曹元用，听读仁宗时纂集的累朝格例。敕令：“常规调任官员之外破格任用的人，只提升职务，不提升官阶。”

二月癸亥朔日，建造上都华严寺、八思巴帝师寺以及拜住的府第，役使六千二百名士兵。确定军官袭职制度，嫡长子孙年幼的，让各位兄弟侄辈代理，所受的制敕书暂时承袭，以此平息争讼。当晚，火星、金星、土星三星聚集在胃宿。丙寅日，翰林国史院进呈《仁宗实录》。派遣教化等人前往西番安抚刚刚归附的百姓，征收畜牧，整治邮传。戊辰日，祭祀社稷。天寿节，宾丹、爪哇等国派遣使者前来进贡。己巳日，修缮通惠河的十九座闸。整治野狐、桑乾道。癸酉日，在柳林打猎，英宗看着拜住说：“近来大地不安宁，风雨不按时节，难道是我继承皇位后行事有缺失吗？”拜住回答说：“地震自古以来就有，陛下自责固然应该，实在是因为我们这些臣子失职，不能调和治理。”英宗说：“我在位三年，对于天下百姓万物，难道没有违背情理的事情？你们应该和百官商议，有对百姓便利有利的事情，我立即施行。”设置镇远王也不干的王傅官属。撤销播州黄平府的一个长官所，将那里的百姓迁徙隶属于黄平。当晚，金星侵犯昴宿。辛巳日，制造五辂。司徒刘夔、同佥宣政院事囊加台，因胡乱献地、冒取官钱获罪，被处死。格例编纂完成确定，共有二千五百三十九条，其中断例七百一十七条、条格一千一百五十一条、诏赦九十四道、令类五百七十七条，名为《大元通制》，颁布施行于天下。当晚，月亮侵犯东咸星。癸未日，赈济北边军队二十五万锭钞、二万石粮。命令宣徽院挑选四百名蒙古子弟进入宿卫。撤销徽政院的三个总管府：都总管府隶属于有关部门，怯怜口及人匠总管府隶属于陕西行中书省。将开成路降为州。丙戌日，天降尘土。京师闹饥荒，调发二万石粟米进行赈济售卖。制造五辂的旗帜。丁亥日，敕令用金书写两部《藏经》，命令拜住等人总管此事。戊午日，封鹰师不花为赵国公。辛卯日，因为太子宾客伯都廉洁贫穷，赏赐十万贯钞。诸王月思别派遣使者前来朝见。撤销称海宣慰司及万户府，改立屯田总管府。诸王怯伯派遣使者进贡葡萄酒。海漕运来的粮食抵达直沽，派遣使者祭祀海神天妃。

三月壬辰朔日，英宗车驾前往上都。赏赐诸王喃答失二百五十万贯钞，重新供给诸王脱欢每年的赏赐。丁酉日，平江路嘉定州闹饥荒，调发六万石粟米进行赈济。戊戌日，安丰芍陂屯田的女直户闹饥荒，赈济一个月的粮食。庚子日，崇明各州闹饥荒，调发一万八千三百石米进行赈济。甲辰日，台州路黄岩州闹饥荒，赈济两个月的粮食。丁未日，西番参卜郎各族叛乱，敕令镇西武靖王搠思班等人发兵讨伐。戊申日，将太皇太后祔祭于顺宗庙室，派遣代理太尉、中书右丞相拜住捧着玉册、玉宝献上尊谥为昭献元圣皇后。辛亥日，因为圆明、王道明的叛乱，禁止僧、道的度牒、符箓。丙辰日，敕令：“医官、卜官、匠官，居丧期间不得离职，七十岁不允许退休，子孙没有恩荫叙用，能继承其家业的，根据才能录用。”监察御史拜住、教化，因举荐八思吉思不当，一并被罢黜免职。诸王火鲁灰部的军驿户闹饥荒，进行赈济。

夏四月壬戌朔日，敕令天下各司让僧人诵读十万部经。丙寅日，察罕脑儿蒙古军驿户闹饥荒，进行赈济。丁卯日，表彰内黄县的节妇王氏。己巳日，疏浚金水河。甲戌日，命令张珪及右司员外郎王士熙勉励国子监学生。敕令都功德使阔儿鲁到京师。释放三十一名死刑囚犯，五十七杖以上刑罚的六十九人。放飞笼中的禽鸟十万只，命令有关部门偿还其价值。己卯日，下诏施行助役法，派遣使者考察税籍高低，拿出若干亩田，让应役之人掌管，收取每年的田租收入来资助役费，官府不得参与。北边军队闹饥荒，进行赈济。蒙古大千户部，连年遭受风雪致使畜牧死亡，赈济二百万贯钞。敕令京师的万安、庆寿、圣安、普庆四座寺庙，扬子江金山寺、五台万圣祐国寺，举行水陆佛事七昼夜。丁亥日，已故罗罗斯宣慰使述古的妻子漂末暂时代理司事，派遣她的儿子娑住邦前来进献地方特产。戊子日，南丰州百姓以及巩昌蒙古军闹饥荒，进行赈济。

五月辛卯日，设置大理路白盐城榷税官，品级为正七品；中庆路榷税官，品级为从七品。设置安庆灊山县、云南宁远州。戊戌日，金星白天出现。庚子日，刮大风、下大雨和冰雹，拔起柳林行宫内外的二千七百棵大树。辛丑日，让铁失独自署理御史大夫事务。壬寅日，云南行省平章政事忽辛因贪污受贿被杖责免职。下诏让朝廷内外广开言路。设置庆元路峄山县，增设一名县尉。将安寨县迁徙到龙安驿。癸卯日，月亮侵犯房宿。乙巳日，岭北米价昂贵，禁止酿酒。戊申日，监察御史盖继元、宋翼说：“铁木迭儿奸险贪污，请毁掉他所立的碑。”英宗听从了这个建议，并且追回剥夺他的官爵以及封赠制书。英宗驾临大安阁，看到太祖、世祖遗留的衣物都是用缣素木绵制成，还多次加以补缀，感叹了很久，对侍臣说：“祖宗创业艰难，生活如此节俭，我怎敢有片刻忘记！”金星侵犯毕宿。癸丑日，荆湖宣慰使脱列接受贿赂，事情被发觉，召到京师，御史台大臣请求派人前往审讯，英宗没有允许。乙卯日，赏赐勋旧子弟撒儿蛮、按灰铁木儿、也先铁木儿钞，每人一万五千贯。用一千万贯钞，购买羊马供给岭北戍边士卒，每人骟马二匹、母马二匹、羊十五只。禁止驿户抵押出卖官地。丙辰日，东安州发大水，毁坏百姓田地一千五百六十顷。戊午日，真定路武邑县南发大水损害庄稼。奉元行宫正殿发生火灾。上都利用监仓库起火，英宗命令卫士扑灭。于是对群臣说：“世祖始建宫室，至今安然。我继承皇位，却遇到这些毁坏之事，这是我不能好好治理国家的缘故啊。”钦察卫兵戍边，有士卒多次立功，请求赏赐官职，英宗说：“名爵岂能是用来赏赐人的东西？”命令赏赐三千贯钞。大名路魏县霖雨，大同路雁门屯田因旱灾损害麦子，各卫屯田以及永清县发大水，保定路归信县发生蝗灾。六月，贼寇围困宁都，州民孙正臣拿出粮食饷军，表彰他的家门。丁卯日，西番参卜郎各贼寇尚未平定，派遣徽政使丑驴前往督师。戊辰日，毁掉铁木迭儿父祖的碑，追回原来所受的制书，告谕朝廷内外。追赠乳母忽秃台为定襄郡夫人，追封她的丈夫阿来为定襄王，谥号忠愍。壬申日，将作院使哈撒儿不花因欺骗皇上谋取利益获罪，被杖责流放到东部边远地区，没收其家产。留守司因下雨请求修缮都城，有旨意：“今年不宜大兴土木，大致修缮即可。”癸酉日，设置太庙夹室。追赠燕赤吉台太赤为襄安王。诸王别思铁木儿统兵北部，另外颁布每年的赏赐。太常请求纂修累朝仪礼，英宗听从了这个建议。癸未日，土星侵犯毕宿。乙酉日，易、安、沧、莫、霸、祁等州以及各卫屯田发大水，毁坏田地六千多顷。诸王怯伯多次侵犯边境，到此时派遣使者前来投降，英宗说：“我并非想要他的土地和人民，只要我的百姓不遭受边患，军士免于劳役，这就万幸了。如今既然来投降，应当丰厚地赏赐他以安抚他。”

秋七月辛卯朔日，宣政使钦察台自行传旨署理事务，中书省认为不合体制，请求全面禁止，英宗听从了这一建议。壬辰日，占城国王派遣他的弟弟保佑八剌遮奉表前来进贡地方特产。真定路的驿户闹饥荒，赈济二千四百石粮食。癸卯日，太庙建成。班丹因贪污受贿被杖责免职。赏赐剌秃屯田的贫民四十六万八千贯钞用来购买耕牛和农具。甲辰日，诸王帖木儿从云南返回，担任八宿卫，赏赐二万五千贯钞。乙巳日，招抚晓谕左右两江的黄胜许、岑世兴。己酉日，封诸王忽都铁木儿为威远王，授予金印。减少海道每年运输的粮食二十万石，并且免除江淮地区增加征收的粮食。甲寅日，在行宫购买六百五十匹马用于驾车。丙辰日，永宁王卜颜铁木儿行为不法，命令宗正府及近侍共同审讯他的王傅。抄没铁木迭儿的家产。诸王彻彻秃入朝请求赐予印信，英宗认为他政绩不显著，没有同意，赏赐二十五万贯钞。御史台请求降旨广开言路，英宗说：“言路何尝没有开放，只是你们选人不当罢了。”漷州下雨，水患损害屯田庄稼。真定州各路属县发生蝗灾，冀宁、兴和、大同三路属县降霜。东路蒙古万户府闹饥荒，赈济两个月的粮食。

八月癸亥日，英宗车驾南返，驻扎在南坡。当晚，御史大夫铁失、知枢密院事也先帖木儿、大司农失秃儿、前平章政事赤斤铁木儿、前云南行省平章政事完者、铁木迭儿的儿子前治书侍御史锁南、铁失的弟弟宣徽使锁南、典瑞院使脱火赤、枢密院副使阿散、佥书枢密院事章台、卫士秃满以及诸王按梯不花、孛罗、月鲁铁木儿、曲吕不花、兀鲁思不花等人谋反，以铁失所统领的阿速卫兵作为外应，铁失、赤斤铁木儿杀死丞相拜住，接着在皇帝的行幄中弑杀了英宗。英宗年仅二十一岁，死后随从诸帝陵安葬。泰定元年二月，上尊谥为睿圣文孝皇帝，庙号英宗。四月，上蒙古语庙号为格坚。

英宗性格刚正英明，曾经因为地震而减少膳食、撤去音乐、避开正殿，有近臣举杯祝贺，英宗问：“为什么祝贺？我正忙于修养德行，你身为大臣，不能辅佐我，反而谄媚吗？”将他斥责出去。拜住进言说：“地震是我们这些臣子失职，应该寻求贤才来替代。”英宗说：“不要过于谦逊，这是我的过错。”他曾经告诫群臣说：“你们身居高位，享受丰厚的俸禄，应当努力报效国家。如果有人贫困，我不吝惜赏赐你们；但要是做不法之事，必然依法严惩，绝不赦免。”八思吉思入狱时，英宗对左右的人说：“法律是祖宗制定的，不是我能私自更改的。八思吉思虽然侍奉我很久了，如今他有罪，应当依法论处。”他曾经驾临鹿顶殿，对拜住说：“我年幼继承大业，锦衣玉食，有什么得不到的。只是我的祖宗历经艰难困苦，平定天下，曾经有过这样的享乐吗？你是元勋的后裔，应当体会我的心意，不要辱没你的祖先。”拜住叩头回答说：“创业十分艰难，守成也不容易，陛下能想到这些，是百姓的福气。”英宗又对大臣说：“中书省选人任职不到十天，御史台就更改任命。御史台任命的人，中书省也是如此。如今山林之中，有很多被埋没的人才，你们不能尽心访求，只是任用亲戚故旧相互引荐吗？”他就是如此明察决断。然而因为他果断实施刑罚，奸党害怕被诛杀，于是酿成了这场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