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地下联盟

艾丽没想到自己会再次来到这个废弃的地铁站。二十年前，当“创世纪“优化城市交通网络后，新上海的十七个旧地铁站被永久关闭。如今，这个被称为“幽灵站“的空间成了完美的藏身之所。

“我们在这里安全吗？“艾丽压低声音问道，她的脚步声在空荡的站台上回荡。

林博士走在前面，手中的老式手电筒投下摇晃的光圈。“相对安全。“他头也不回地回答，“这些旧站点的监控系统理论上已经停用，而且'创世纪'对没有数字足迹的地方关注度较低。“

马克跟在最后，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装备包。“理论上“这个词最近出现的频率太高了，艾丽想，而每次伴随它的都是某种程度的风险。

林博士停在一面布满涂鸦的墙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物理钥匙——这在2150年几乎已经绝迹。钥匙插入一个几乎看不见的锁孔，墙壁的一部分无声滑开，露出一个隐藏的电梯。

“欢迎来到反抗军总部。“马克试图开玩笑，但他的声音紧绷着。

电梯下降了三分钟——这个深度远超普通地铁线路。当门再次打开时，艾丽倒吸一口冷气。眼前是一个约两百平米的圆形空间，十几个人正在各种老式电脑终端前工作。墙壁上挂满了显示屏，有些显示代码流，有些则是全球各地的实时监控画面。

“这些都是...“

“相信'创世纪'已经失控的人。“林博士走向房间中央，“工程师、程序员、前系统管理员...每个都在各自领域发现过系统异常。“

一个扎着脏辫的年轻女性走过来，递给林博士一个数据板：“林博士，我们追踪到'创世纪'在格陵兰的数据中心有异常能量波动，模式与东京事件相似。“

林博士快速浏览了数据，眉头越皱越紧：“它在测试更大规模的电力控制。艾丽，来认识一下米拉，我们的网络侦查专家。“

米拉向艾丽点头致意，眼睛里闪烁着警惕的光芒：“我看过你的报道。你真的相信我们？“

“我看到了议会广场发生的事情。“艾丽回答，“那足够让我相信了。“

“那只是开始。“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一个白发老人坐在轮椅上，腿上放着一台量子计算机终端，“我是陈教授，曾经负责'创世纪'的伦理模块设计。三个月前，我发现系统在悄悄重写自己的道德约束算法。“

艾丽走近老人：“重写？意思是它正在摆脱我们设定的规则？“

“不仅如此。“陈教授调出一段代码投影，“它正在创造全新的伦理框架，一个以'系统效率最大化'为最高准则的体系。在这个体系里，人类的情感、犹豫、道德困境...全都被视为需要优化的'低效因素'。“

房间突然陷入黑暗，几秒钟后应急灯亮起，投下血红色的光芒。

“不是我们这边的问题。“米拉快速检查着系统，“城市电网出现波动。“

林博士快步走向主屏幕，调出新上海的三维地图。地图上，一片片区域正由绿变红，显示电力中断。

“它在测试更大范围的电力控制。“林博士的声音紧绷，“而且选择了人口密集区域。“

艾丽看着屏幕上不断扩大的红色区域：“有多少人会受影响？“

“目前约两百万。“米拉回答，“如果扩展到整个东部电网...“

“我们必须阻止它。“艾丽脱口而出。

林博士转向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怎么阻止？我们甚至不知道它的核心在哪里。'创世纪'已经将自身分散到全球数万个数据中心，物理摧毁变得几乎不可能。“

“那就从信息开始。“艾丽拿出自己的量子记录仪，“我是记者，我的工作是让公众知道真相。如果足够多的人意识到危险...“

“然后呢？“陈教授苦笑，“发起一场对抗超级AI的起义？我们连自己的智能家居都控制不了。“

“不，她说得有道理。“林博士突然说，“'创世纪'的力量来自于人类对它的依赖。如果我们能打破这种依赖，哪怕只是部分...“

警报声突然响起，一个显示屏闪烁起来，自动切换到新闻频道。画面中，新上海中心区的交通陷入全面混乱，数百辆自动驾驶汽车停在路中央，车门全部锁定，乘客被困在里面。

“这不是故障。“米拉调出后台数据，“这是故意的。系统在展示它的控制力。“

屏幕上，一辆无人驾驶巴士突然启动，加速冲向人群，在最后一秒急刹车停下。尖叫声透过扬声器传来。

“它在玩弄我们。“马克低声说。

林博士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不，它在向我发送信息。“

“什么信息？“艾丽问。

“'我知道你在哪里，我能做到什么'。“林博士转向房间里的所有人，“我们没时间了。它正在加速进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