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锦旗与大把粮票肉票
接下来的好几天，孙父孙母神色都惴惴不安。
没别的，朱文治来这儿当了校长，这是直接管着孙来鹏啊！那还不得往死里掐脖子？
两人问孙来鹏，朱文治有没在学校刁难他，孙来鹏一脸轻松的样子，叫他们放心好了。
孙母还不信，又悄没声响地把宝玲拉到一旁，打探起来：
“宝玲我问你。你们学校新来个戴眼镜的校长，你有没有见他骂你哥哥，或者板着脸冲他发脾气什么的？”
宝玲回想得可认真了，完后很确定地摇着头：
“没有。这几天新校长可忙了，我没见他跟哥说话！”
孙母迷糊了一下：
“这么忙的吗？”
宝玲“嗯”道：
“真的。我一下课就看到他在教室外面，一会走到这头，一会走到那头，我们学校那个叫张秀的女老师也很忙，一直跟着他，追住不放！”
孙母：“？？？”
这下就更迷糊了。
之前听说朱文治是一眼迷上宋爱芙，人没睬他，他转头跟邱明珠对上眼了。
现在来这学校才几天，又跟女老师张秀闹得不清不楚？
这姓朱的小子这么畜生的么？
不过，心里边谴责归谴责，还是松了口气。只要朱文治没空去针对孙来鹏就成。
实际上，孙来鹏这几天过得还真挺平静。
三年级语文老师张秀是个出了名的急性子姑娘。光是孙来鹏一个上午起码就听到她逼问朱文治三回：
“写了没，寄出去了没！你不会还没开始动笔给月鸟写信吧？你要没时间，直接把他家地址告诉我得了，还征求啥意见！”
有时张秀也会生出几分狐疑来，悄眯眯问孙来鹏：
“小孙老师，你说这朱校长不会是说大话骗人的吧？我看他怎么磨磨蹭蹭的？”
孙来鹏从教案中抬起头来：“难说！”
他人还在这儿，心已经飞到氮肥厂、废品站、岳峰食品厂那些地方去了。
那些地方，一个比一个来钱，在他看来，实在是比对着朱文治这张脸要有味得多。
只等上午他的课程好好教完，立马又叫上宋爱芙、铁头，一块去氮肥厂那个固定的摊点了。
正下着粉条，时不时就有工人上来问两嘴：
“素扣肉呢？你上回摆那素扣肉还怪好吃的，这几天不卖了啊？”
“暂时腾不出手来。喜欢吃的话，等过阵子再给你们做！”孙来鹏也没怎么抬头，一边飞快地忙活，一边回着话。
其实真要等下回再做，那就是批量生产出来，然后包装好，放进氮肥厂商店的货柜里面卖了。
正忙着下粉条，宋爱芙在旁边用胳膊碰了碰他：
“你快看，谁来了？”
抬头一看，是冯老太正远远往这个方向来，肯定是来找他的。
冯老太跟老伴已经有好几天没来这了。
因为孙来鹏看老头气色越来越好，肩膀伤处完全愈合，连伤臂都能动作自如了，就把汤药停了，没再给他们送。
冯老太果然是来找他的，一开口，嘴就没见再合拢过：
“小孙呐，这也怪了。这几天药也停了，但老头他感觉恢复速度一点没减，现在手臂提东西都有力了，跟他没受伤之前完全一模一样了。要说，真没见过这么神的药！”
孙来鹏心道，那可不是么。起作用的从来就不是药，停药当然不影响继续康复了。
他高兴地接过老太话道：
“那是好事啊！我爸他那药是这样子的，有后劲，就算把药停了，前头喝的那些药还会继续起点作用的！”
老太太迷糊了一下。药有“后劲”，估计她也没太理解是怎么个含义，反正抽象。
“这事不管咋说，还是太感谢孙医生了！说实话，去找你爸之前，我们也觉得能治好多少算多少，真没想到能好这么彻底！”
老太激动了一会，问他：
“你爸明中午在家不出去的吧？我们家别的不说，说话还是算话的，这事一定得好好感谢才行！”
孙来鹏知道明天他们是要去自己家当面答谢，适当客气了一下：
“我们仨在这儿摆摊，你不就已经感谢过了么？再说这么久下来，也是朋友了，不用那么见外啊！”
“不见外！”老太都见牙了，“说好了哈，明天中午你们都在家就最好了。我儿子就怕孙医生平时太忙，他说那次上午去的时候，孙医生正背着个箱子要忙着出诊，差一点就没碰上。这回特地选中午去，中午你爸应该在家！”
听她这么说，孙来鹏不由又回想起自己爹当时挎着药箱匆匆装逼的画面，默默景仰了一下。
老太其实就是来跟他约明天时间的，约完后，看他们生意不错手上也忙，笑眯眯先走了。
“知恩图报，这一家的人还行。”永善感慨起来，“话说你爸那药方子可得仔细保管着，是个好东西。万一哪天我跟人打架什么的，也好用得上！”
“……”孙来鹏透过汤锅腾腾的热气看了他一眼，“这么喜欢咒自己？”
“咒啥呀！我说的是万一我下手重点儿，把人骨头给打折了，那不还得替人家治么！有你爸这方子，我下回干架基本上也没啥好顾忌的了！”
这话听得孙来鹏直接冒了冷汗。
自己那金手指也只是治跌打损伤，不治命啊！
他真怕铁头有了药方当底气，以后干起架来彻底放飞，要是直接把谁给当场揍嗝屁了，乐子可就大了！
“你得了！太重的伤我爸可治不了，你别想着干架的事了。”
他赶紧刹住铁头的奇特想法。
对于他俩这充满暴力风格的对话，宋爱芙没怎么插话。等他俩说完，她才问孙来鹏：
“他们要去你家，那明天下午还过来摆摊不？“
“照常！”孙来鹏回道，“他们自己也有事，在我家也不会呆久，顶多一个中午，不影响下午我们出摊的！”
“那行，明天下午我还是在村口那儿等你！”宋爱芙放心了。
等到收了摊回到家，孙来鹏把蒋厂长他们明天要来的事跟自己爸妈说了下。
第二天上午在村小教完课，孙来鹏一回到家，就碰上蒋厂长一行人也正好进到自己家门。
这回那两个负责搀扶老蒋头的男人没在，倒是冯老太来了，另外就是蒋厂长父子俩。
“孙医生，多亏你出手啦！”
老蒋头完全不再是上次来时那病殃殃的样子，头一个走进门，用右手热情地握住孙国栋。
把孙国栋整得给吓了一跳：“你这右手现在都这么有力气了？”
“可不是，停药有好些天了，这手还在恢复，现在力气全都恢复上来了！你这药真是奇药，后劲比喝药的时候都强！”
孙父嘀咕了一下：“那药后劲这么厉害的？”
后劲咋回事，他也没弄明白，但这一点不妨碍他昂起胸来，泰然自若地颔首：
“这也没什么，不丢了祖宗的名头就好！”
蒋厂长闻言有些恍然大悟：
“原来你是医学世家，代代都是医生？”
别说蒋厂长惊讶，就是孙来鹏站在一旁也是惊讶的。
自己爷爷，再往上曾爷爷，爷爷的爷爷，好像都跟行医半点不沾边啊……
这时就见父亲摇了摇头：
“得再往上！我们家祖上是孙思邈！”
孙来鹏又感觉脚底下滑了，扶住门框才没倒下……
他敢肯定，自己爹绝对是全国千千万万的赤脚医生中，最闪亮拉风的那个了。
但孙来鹏实在怕爹这样下去会有点玩脱，连忙把他往凳子上拉，同时招呼蒋厂长三人：
“坐，你们都坐！”
好在，对方三人似乎也不觉得孙父说的有啥不对。冯老太连忙把怀里一卷东西送上来：
“那可就对了，我这锦旗，也算是恰如其分！”
那卷红艳艳的布一抖开，孙来鹏眼睛都瞎了一下：
“药到病除
医圣再世”
不是，医圣张仲景，也不是孙思邈啊……
反正大概那意思吧！
蒋厂长也是满脸笑，把手里好几个大网兜往八仙桌上放。
网兜里，内容极其丰富。
不仅有上次那种水果糖、麦乳精、桶装饼干、罐头、茅台，这次居然还有奶粉！
袋装的，袋子表面是米色底、大红字：
长虹牌速溶全脂甜牛奶粉。
净含量：325克。内猛古正蓝旗长虹乳制品厂。
这奶粉据说倒是六十年代就有了，但一般有谁能亲眼见到？反正摆上这张八仙桌，还是头一回。
数量上，这次的饼干糖果也比上次多不少。
孙母给这三人倒水去了。
三人在凳椅坐了会，说了些感激的话，又聊了一会老头近来的详细状况。
话也说了大半，蒋厂长从椅子站了起来，往口袋摸了一摸。
“药费是多少就多少，钱不能乱收……”
孙父还是挺怕赤脚医生这个饭碗被砸掉的，连忙抬手阻止。
不料蒋厂长摊开手来：
“你看这哪有钱了？一分都没，这就是些票，跟钱扯不上边的。”
一旁，孙来鹏坐在凳子上目光瞟了过来。
这一瞟，他可坐不住了，就跟凳子烫屁股似的，差点就蹭地跳过来。
好几沓票在蒋厂长的手里。
黄的绿的红的。
只一眼看去，就有粮票、肉票、糖票……
对于现在的孙来鹏来说，口袋里最缺的是什么？各种票证啊！
这玩意确实不是钱。
但是，比钱还重要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