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深夜的对话

陈昕的手指在手机壳上摩挲出细碎的响动，锁屏界面显示今日已解锁37次。当“眠语“APP的图标在第38次被点亮时，对话框右下角的红色数字突然跳至「73」——这是他们连续视频聊天的第73天。

【宋思夜】：你今天的呼吸声像在数羊？

液晶屏的蓝光在陈昕睫毛下投出蛛网状的阴影，她忽然意识到对方竟能精准捕捉到自己翻身时颈椎摩擦床单的声响。视频画面里的宋思夜正用铅笔在餐巾纸上涂鸦，焦糖玛奇朵的拉花在杯沿组成了莫比乌斯环。

陈昕的视线掠过他左手腕的梵文纹身，那串她曾用失眠夜数过的字符，此刻在暖光下流淌着蜂蜜般的光泽。当宋思夜突然将手机转向窗外时，她条件反射般屏住了呼吸——玻璃幕墙外漂浮着无数发光的蒲公英，每颗种子的绒毛都闪烁着星屑般的微光。

【宋思夜】：看，这是我的「安眠花园」。

陈昕的指尖无意识抠住卫衣抽绳，布料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视频画面里的夜空突然下起钻石尘暴，那些发光的蒲公英种子穿透玻璃，在宋思夜的衬衫上投下流动的星图。她突然发现那些光点组成的图案，竟与自己床头柜上365颗药瓶的排列完全一致。

当宋思夜说起童年时总在阁楼养萤火虫，陈昕的拇指突然触到手机侧面的指纹识别键。长期失眠导致的神经敏感让她察觉到细微的电流波动——这不像普通视频通话应有的延迟。画面里的宋思夜正在整理书架，某本《睡眠医学图谱》的封面突然翻转，露出内页泛黄的诊疗记录，患者姓名栏的墨迹被咖啡渍晕染成「陈昕」的形状。

【宋思夜】：你知道吗？真正的失眠者听不到自己的心跳。

陈昕的喉咙突然发紧，就像有团棉花卡在气管里。她慌乱中抓起水杯喝水，却发现杯底沉着几粒蓝色药片——正是上周从宋思夜寄来的「褪黑素软糖」。当她颤抖着指向屏幕时，宋思夜忽然露出诡异的微笑，背景里的电子钟显示「03:23 AM」，而聊天框的时间却标注着「21:52 PM」。

暴雨突然袭来，陈昕听见雷声在楼宇间形成回音阵列。视频画面里的宋思夜站在落地窗前，雨水顺着他的鬓角滴落在键盘上，打出一串乱码：「3017」「焦糖」「维生素C」「梦游」。当陈昕试图放大画面时，屏幕突然黑屏，取而代之的是宋思夜的诊疗室监控画面——她正蜷缩在沙发里，左手腕戴着印有「林澈」拼音的医用腕带。

【宋思夜】（画外音）：明天记得吃橙色的药片。

陈昕的指甲在实木地板上划出五道惨白的刻痕。当她颤抖着点开手机相册，昨夜视频截图里的宋思夜背景，此刻竟与出版社同事发来的医院新闻配图完全重合——暴雨夜抢救失败的患者名单上，「林澈」两个字正在血泊中晕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