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卷一·剑骨觉醒 剑魄惊鸿

林霄在漫天金雨中坠落时，听见了自己骨骼生长的声响。

那不是寻常的关节脆响，而是千万柄小剑在髓腔中嗡鸣。琼华仙子揽着他落在焦土之上，惊觉少年发梢已染上星辉，皮肤下游走的剑纹竟与青铜门上的锁链图腾如出一辙。

“咳咳...“

林霄咳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细小剑形，落地时发出金玉之声。琼华仙子并指按在他眉心，玉衡剑光却如泥牛入海：“你的经脉...怎会化作剑鞘？“

话音未落，焦土突然翻涌。三十六具青铜棺破土而出，棺盖上皆刻北斗星图。最先炸开的棺椁中跃出个独臂老者，残袖卷起滔天剑意：“天枢既醒，吾等残剑也该松松筋骨了！“

云层中传来战鼓轰鸣。金袍仙人陨落处，九重天门洞开，银甲天兵如雪崩般倾泻而下。为首神将手持雷戟，额间竖瞳锁定林霄：“诛杀弑天者！“

“就凭这些破铜烂铁？“独臂老者嗤笑，断剑轻挥。

一道新月状剑光横贯百里，三千天兵拦腰而断。残躯尚未落地便化作石像，被后续涌来的战车碾成齑粉。

林霄忽然按住心口。天枢断剑在他体内震颤，指引望向某具悬在云端的青铜棺——那棺椁比其他大出十倍有余，表面缠着暗红锁链，每次震动都引发天地共鸣。

“那是初代剑主的葬天棺。“琼华仙子嗓音发颤，“师尊曾说，棺中藏着斩断仙凡的...“

雷戟破空而至，打断她的话语。林霄本能地抬手格挡，却被琼华仙子推开。玉衡剑硬撼神兵，剑身瞬间爬满蛛网裂痕。

“让开！“神将竖瞳迸射紫电，“区区下界蝼蚁...“

剑鸣吞没了狂言。林霄并指如剑，背后北斗图第七星骤亮。坠落在地的万千石像突然活化，持着残破兵刃反扑天兵。独臂老者放声大笑：“这才像话！天枢剑主本该驱策万灵！“

青铜棺的锁链在此刻崩断。棺盖掀起的瞬间，整片苍穹暗如永夜。林霄看见棺中升起团人形星光，所过之处银甲天兵尽数汽化。星光中传来沙哑呢喃：“师弟...你来得太迟了...“

琼华仙子突然捂住心口。她怀中那枚天璇剑佩自行飞向星光，与之融合成璀璨星剑。林霄背后的北斗剑图不受控地离体，七颗主星竟开始重新排列。

“小心！“独臂老者挥剑斩断袭向林霄的锁链，“葬天棺在改写星图！“

地面突然塌陷。血剑楼主从地脉裂缝中踏出，身后跟着三百名瞳孔泛红的剑傀：“恭迎弑天者归位。“他躬身行礼的姿势极其怪异，像是被丝线操控的木偶。

林霄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那些剑傀的面容竟全是林家支脉子弟，为首者正是三日前给他送过炊饼的堂妹林婉儿。少女颈间伤口还在渗血，手中剑却毫不犹豫地刺向昔年兄长。

天璇星剑突然横亘其间。星光中走出的虚影握住剑柄，赫然是琼华仙子的模样：“血剑老鬼，连死人都不放过么？“

“师尊？“琼华仙子怔在当场。

虚影回眸浅笑，额间剑纹与林霄交相辉映：“痴儿，还不明白么？你我皆是...“

雷鸣吞没了后话。九重天门中探出遮天巨手，掌心睁开千只竖瞳。独臂老者脸色骤变：“快走！这是巡天仙尊的窥世法目！“

林霄却逆势而起。他踏着坠落的青铜棺冲天直上，每步落下都有星辰在足底幻灭。葬天棺中的星光尽数没入体内，皮肤上的剑纹渐次点亮。

“原来如此。“他握住天枢断剑的虚影，“所谓弑天者，不过是...“

剑光比话语更快。

这一剑毫无花俏，却劈开了光阴长河。巡天仙尊的巨手定格在破碎的时空中，掌心竖瞳映出七千年前的画面：同样的北斗剑图下，六位与林霄容貌相似的剑修正将毕生修为注入青铜门。

“第七剑...“琼华仙子望着师尊虚影消散的方向，泪落如雨，“原来我们皆是剑魄转世...“

血剑楼主突然自爆。漫天血雾凝成传送阵，九具黑棺从虚空降临。棺盖掀开时，林霄如坠冰窟——那里面躺着的，正是青铜门后与他容貌相同的九具尸体！

独臂老者突然化作流光没入林霄剑指：“小子，借你剑骨一用！“

磅礴剑意席卷八荒，林霄的瞳孔彻底化作星海。他看清了每具黑棺中蔓延的因果线，那些丝线最终都通向云层后垂钓的模糊身影。

“找到你了。“

天枢断剑掷出的刹那，九重天门轰然闭合。垂钓者急收鱼竿，却扯出半截缠绕星辉的锁链——正是束缚青铜门剑修的禁制！

琼华仙子趁势祭出玉衡剑。剑光贯穿黑棺的瞬间，林霄听见了九个自己的叹息：“莫要...重蹈覆辙...“

青州大地开始崩塌。巡天仙尊的残躯化作金色暴雨，每一滴都重若山岳。独臂老者的声音在林霄识海响起：“快进葬天棺！唯有混沌剑体能承受...“

林霄却反手抓住琼华仙子，纵身跃向最大的青铜门。门缝中伸出的锁链欢快地缠绕二人，将他们拖入门后世界。

最后一瞥中，他看见林婉儿等剑傀齐齐自刎，血水在焦土上汇成北斗阵图；看见南宫烈捧着半块焚天鼎跪地嘶吼；更看见云层深处垂钓者的真容——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正缓缓绽开诡异的笑。

黑暗吞没了一切。

唯有掌心传来的温度，提醒着林霄怀中还抱着个活人。

“这里是...“琼华仙子的声音在无尽虚空中回荡。

无数星光亮起。每点星光都是一扇青铜门，门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剑鸣，仿佛万千剑修在同时欢呼：

“恭迎剑主，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