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寒露时节，青州飘起了猩红色的雪。

张东展蹲在重建的茶棚檐下，指尖捻着片红雪。烛龙瞳映出雪花核心的冰晶——那是凝固的往生咒碎片。卖茶女新换的陶碗盛着鲛绡茶，水面倒映出东海方向的雷暴云团。

“客人是从北边来的？“卖茶女的围裙沾着星砂，这次是真正的辰州朱砂。张东展注意到她发间别着半枚贝壳簪，暗纹与青铜棺底的鲛人图腾如出一辙。

茶碗突然炸裂，血色雪片凝成箭矢钉入柜台。十八名披麻戴孝的剑修踏雪而来，为首老者手中的招魂幡绣着紫微星图：“奉剑宫谕令，诛杀篡命者！“

张东展的归藏诀自行运转到第七转，茶棚梁柱上的辟邪铜镜映出诡异画面——这些剑修的影子都长着狐尾。

药王谷的飞舟撞碎暴雪时，张东展正捏碎最后一名剑修的喉骨。谷主慕怀舟玄色大氅上绣着三百六十味毒草，掌心悬浮的婚书泛着尸蜡般的光泽。

“这份契约，张家已欠了九百年。“慕怀舟弹指展开婚书，泛黄的纸面浮现动态画面：初代张林两家先祖在三生石前歃血，白璃作为证婚人，将两缕发丝系在烛阴龙角上。

张东展心口的龙鳞突然灼烫，婚书背面浮出隐藏条款：「若轮回中断，药王谷有权收取抵押物」。慕怀舟的指尖点在林清玥的名字上，那墨迹突然化作活蛇缠住张东展手腕。

“抵押物就是她。“谷主轻笑，身后的药侍抬出水晶棺，棺中沉睡的少女竟与林清玥容貌相同，眉心嵌着狐形玉珏。

东海使团抵达时，红雪化作血雨。鲛人族公主漓央的轿辇由九头蛇马拉动，她颈间的珍珠串正是往生盘的二十八宿方位。

“镇海戟残片换一个答案。“漓央的歌声带着蛊惑，戟尖指向张东展心口：“为何你的魂魄有父王的气息？“

烛龙瞳在戟面照出骇人真相：现任鲛皇的冠冕下，赫然是初代张家主的龙化面孔。张东展怀中玉佩突然飞向漓央，在她掌心拼合出海底祭坛的星图——那里冰封着九百具鲛人尸骸，每具尸体的心口都插着龙角匕首。

暴雨中传来龙骨碎裂声，林清玥的惊鸿剑从云层坠落。重生的剑灵已化作九尾妖狐形态，口中衔着的正是药王谷失踪的往生刺！

往生刺苏醒的刹那，时空再度凝固。张东展看见无数个自己在平行时空挣扎：有的抱着苏挽秋的焦尸痛哭，有的被慕容雪贯穿心脏，有的在姜怀素道化的光尘中湮灭...

“这是你的命劫。“白璃的声音从刺尖传来，她的虚影正在被九百道因果线撕扯：“往生刺能斩断轮回，但每斩一次，你与她们的羁绊就...“

慕怀舟突然捏碎水晶棺，棺中少女化作流光注入往生刺。漓央的镇海戟劈开大地，露出归墟新生的瞳孔状入口。张东展握紧产生自主意识的惊鸿剑，在剑灵妖狐的悲鸣中，将往生刺捅入自己眉心！

时空崩解的轰鸣声中，张东展的视野分裂成两重：

**现世**：往生刺粉碎了所有婚书契约，药王谷飞舟在反噬中灰飞烟灭。漓央的鲛珠项链串起九百颗血泪，正在重塑海底祭坛。

**往世**：初代家主在龙皇颅骨前跪倒，白璃的匕首停在半空。这个时空的张东展夺过凶器，刺入自己心口：“该结束了。“

当两个时空的鲜血交融时，归墟之眼吐出五颗魂种。林清玥的惊鸿剑突然贯穿慕怀舟后心，谷主在狂笑中化作光尘：“你终于...成为合格的执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