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双重死亡

林川的指尖触到荷官手腕时，听到了青铜器在墓穴中氧化开裂的脆响。那只本该温软的手掌正在急速玉化，皮肤显现出和田青玉的絮状纹理，血管则化作商周青铜器上特有的雷纹。当他试图扳过对方肩膀，女荷官的脖颈突然呈现九十度诡异扭转——这个角度他再熟悉不过，正是战国玉覆面上为亡灵设计的活动关节。

“系统错误！“

机械提示音化作骨笛般的尖啸。荷官左眼球率先爆裂，飞溅的不是玻璃体而是青铜沙粒，每粒沙尘都刻着微缩的饕餮纹。右眼则在AR视界里分解成像素风暴，虹膜中心浮现出古董店座钟的齿轮结构。她的嘴唇持续开合，发出的却是师父的方言土话：“川儿...别碰骰盅里的月亮......“

赌场空气开始结晶。林川伸手去扶将倾的躯体，却穿透了量子云构筑的虚影。在现实维度，师父布满老年斑的手正搭在他肩上，老人掌心渗出的冷汗与虚拟世界的青铜沙同时滴落，在波斯地毯上蚀出六十四卦的焦痕。

“你看见了不该看的。“师父的声音带着墓室夯土的沉闷回响。林川猛然回头，发现老人瞳孔里映着的不是古董店场景，而是澳门赌场正在崩塌的廊柱。那些科林斯式石柱表面爬满西周青铜器上的窃曲纹，每道纹路都在渗出血色汞液。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震频与赌场坍塌的节奏共振。暗网小说更新提示在视网膜上炸开血红弹窗：【第三十七章：青铜铃铛里的三更雨】。正文首段描写的情景让他血液凝固：“荷官扶着发黑的青铜铃倒下，指甲缝里的铜锈在1983年柏图仕红酒箱上洇出星图，赌场穹顶坠落的不是水晶灯而是战国箭镞......“

推开古董店后门的瞬间，林川被浓烈的尸臭呛出眼泪。本该存在于虚拟世界的西周青铜铃正躺在青石板上，铃舌沾着的不是晨露，而是澳门赌场特供的哈瓦那雪茄灰。更诡异的是铜铃表面——昨夜修复时还光洁如新的蟠虺纹，此刻爬满新鲜血垢，纹路间隙还卡着半片现代美甲碎片。

“这是今早的快递。“师父的声音从背后飘来。老人踢开角落的锦缎包裹，露出刻着“1983“烫金数字的红酒木箱。当林川的AR镜片自动对焦，箱体表面浮现出与荷官尸体相同的玉化纹路——那些看似天然木纹的曲线，实则是放大万倍的青铜器雷纹。

法医推开停尸房门的刹那，冷气裹挟着信息素风暴席卷而来。荷官尸体躺在不锈钢台面上，右手食指保持着扣动骰盅的姿势。当林川用AR镜片扫描，赫然看见指节内部结构已完全玉化，骨髓腔里填充着细密的青铜骰子，每个骰面都刻着不同的死亡时间。

“死者经历过超自然置换。“法医的橡胶手套在尸斑上摩挲，“表皮细胞与西周青铜器的铜锡比例完全一致，而内脏......“解剖刀划开的胸腔里，心脏早已变成生锈的战国青铜铃，铃舌竟是半截人类舌骨。

暗网小说在此刻自动翻页。新章节详细描写法医解剖过程：“当手术刀第13次触碰青铜心脏时，停尸房所有不锈钢柜门同时迸裂，三百具尸体眼窝中升起澳门赌场的量子云......“林川抬头看向冷藏柜，赫然发现第13号柜门缝里正渗出柏图仕红酒箱特有的黑霉。

尸体右臂突然抽搐。在所有人惊叫声中，玉化的食指笔直指向林川。AR镜片突然弹出血色提示框：【记忆提取完成度98%】。荷官腐烂的声带突然震动，发出师父临终前的方言警告：“莫要数骰子上的刻痕......“

古董店方向传来瓷器碎裂的轰鸣。林川狂奔过七条街巷，看见自己修复的永乐青花梅瓶正在店门口喷发青铜沙暴。每粒沙尘都是微缩的赌场轮盘，在月光下投射出无数个正在坍塌的平行时空。梅瓶腹部原本绘制的缠枝莲纹，此刻化作万千挣扎的人形，其中某个身影正戴着金丝眼镜。

当警笛声逼近，林川在碎瓷片中摸到半枚带血的骰子。AR解析显示这是赌场荷官的臼齿所化，骰面“六点“的凹槽里，嵌着师父保险柜的电子锁密码。更远处，1983年的红酒箱正在自动解体，木板内侧用尸液书写着新鲜字迹：“下一个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