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逆流者

蜘蛛女皇的节肢在陆昭军靴下发出瓷器碎裂的脆响。他弯腰拾起汽化中的婚戒碎片，荧绿血液顺着机械义肢的指缝滴落，在地面蚀刻出倒计时数字：23:59:59。

“第13次实验体...“他对着空气呢喃，手套抚过ICU病房的观察窗。玻璃突然泛起涟漪，映出1988年的场景——年轻护士推着治疗车穿过此刻满是血污的走廊，车上的葡萄糖注射液瓶标签印着“赠品：新婚贺礼“。

通风管道传来异响的瞬间，陆昭的机械指虎已嵌入墙体。当他扯开扭曲的铁皮，一具蜷缩的尸骸轰然坠落。尸体穿着浅蓝色法医制服，胸前别着“林霜07“的胸牌，右手紧攥着染血的婚纱头纱。

“找到你了。“他碾碎尸体指间爬出的脑虫，虫壳碎片折射出顶楼水箱的轮廓。当第三只复眼蜘蛛从天花板垂落时，消音手枪的子弹精准贯穿它的神经节。

弹壳坠地的回声未散，陆昭突然侧身。手术刀擦着喉结飞过，钉入背后袭来的尸婴眉心。阴影里走出的女人白大褂翻飞，缺了纽扣的衣角露出内侧绣着的婚礼日期。

“偷看别人日记可不是好习惯。“林霜的解剖刀抵住他后颈，刀锋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你在血库找到的第几本了？“

陆昭轻笑一声，机械义肢突然180度翻转扣住她手腕。林霜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手套褪去的金属指节上，分明刻着现实世界某家高级婚纱店的LOGO。

整层楼突然剧烈震颤。尸群嘶吼着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脖颈系着褪色的“囍“字缎带，腐烂的指尖生长出戒指形状的肉瘤。林霜旋身甩出三把柳叶刀，刀刃精准切断尸群脚筋的瞬间，陆昭的子弹已击碎走廊尽头的消防栓。

喷涌的水流中，两人同时后仰。水流在带电的婚戒碎片影响下凝成冰锥，将尸群钉成扭曲的雕塑。陆昭的白大褂在气浪中翻卷，露出腰间的旧式怀表——表盘镶嵌的蓝宝石，正是林霜左眼芯片的同款材质。

“合作愉快。“他抬手接住坠落的怀表，表面裂纹恰好组成莫比乌斯环，“不过你该解释下，为什么1988年的手术记录里有你的签名？“

尸潮的咆哮吞没了林霜的回答。当两人背靠背退向安全通道时，陆昭突然按住她肩膀：“闭眼三秒。“

强光炸裂的瞬间，林霜的视网膜残留着震撼的画面：陆昭的机械义肢分解重组，化作粒子流穿透空间。1988年的医疗器械从虚空中坠落，其中一把产钳正夹着半枚婚戒。

【认知污染指数突破临界值】

左眼芯片爆出警告时，林霜已被拽进时空裂缝。消毒水气味突然变成陈旧的血腥味，他们站在1988年的血库门前，泛黄的登记簿上赫然是她的字迹：

“6月17日，接收新郎候选者陆昭尸体，死因：机械义肢过载导致心脏麻痹。“

泛着蓝光的冷藏柜突然全部弹开，十二具穿条纹病号服的尸体缓缓坐起。每具尸体的右手都戴着不同款式的婚戒，其中最新那枚的钻石切面里，倒映着现实世界婚礼现场的吊灯。

“看来我们互为尸体。“陆昭的枪口扫过冷藏柜，“在你第七次轮回时，我是不是说过...“

他的声音突然卡在喉间。林霜的解剖刀抵住他心脏位置，刀尖挑开的白大褂内衬里，别着枚染血的婚礼胸花。

整座血库的血液突然沸腾，组成悬浮的血字：【真爱认证进度15%】。当第一滴血珠溅落在婚戒碎片上时，倒计时数字突然加速流动。

尸群冲破铁门的刹那，林霜抓住陆昭的领带扯向自己。他们的呼吸在血腥味中交缠，身后陈列柜的玻璃轰然炸裂，1988年的手术器械与2012年的尸块在时空乱流中碰撞。

“现在，“她将婚戒碎片按进他机械臂的能源槽，“告诉我怎么处理这个定时炸弹。“

陆昭的笑声混着金属摩擦音：“亲爱的，你十二分钟前刚问过同样的问题。“

医院走廊突然开始螺旋扭曲，无数个时空的影像在墙壁上闪现。某个片段里穿婚纱的林霜正在粒子化消散，而陆昭的机械臂贯穿了自己的心脏。

当两人坠入新生成的时空裂缝时，林霜的芯片最后一次捕捉到画面——所有轮回里的自己，都在陆昭的后颈留下了同样的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