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心脏病的生日愿望

蛋糕上的蜡烛还剩半截，火苗在苏婉儿急促的喘息中摇曳。她手指刚触到“18”字样的糖霜，整个人突然向后仰倒，草莓奶油蹭在浅蓝色病号服上，像一滩化开的血。

“婉儿！”

林夜撞翻输液架扑到床边，监测仪的红光刺得他睁不开眼。苏婉儿的手死死攥住他衣角，指甲隔着布料陷进皮肉：“哥…崇明岛…不能去……”她每吐一个字，唇色就灰败一分，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正从她胸腔里抽走生机。

护士冲进来推开林夜时，他摸到口袋里的德玛西亚徽章——昨夜从赵叔那里得来的战利品，此刻烫得像块烙铁。

典当行的玻璃柜台映出林夜扭曲的脸。

“全国高中生篮球联赛亚军奖牌？”老板用放大镜戳了戳铭文，“镀铜的，最多八百。”

林夜盯着柜台角落的星灵符文摆件——和苏婉儿画中一模一样的图腾：“再加这个。”他拍出赵叔的金币，骑士浮雕在日光灯下泛起诡谲的血色。

老板突然触电般缩手，柜台下的警报器红光频闪：“晦气东西！这是德玛西亚阵亡将士的遗物，收不得！”

自动门叮咚作响，夏小雨的帆布鞋定在门槛上。她怀里抱着素描本，目光扫过林夜手中的缴费单：“这就是你说的收藏投资？”

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里混进一丝草莓香。

夏小雨把保温桶搁在长椅上，掀开盖子露出粉色的粥：“婉儿说想吃草莓甜粥。”她舀起一勺，米粒间浮着细碎的果肉，“别误会，煮多的。”

林夜盯着粥面泛起的涟漪，恍惚看见苏婉儿六岁时的模样——她踮脚偷挖他藏的棒棒糖罐，被发现时装作数蚂蚁：“哥哥的糖罐会生小蚂蚁呢。”

监测仪的警报声骤然炸响。

抢救室的玻璃映出群魔乱舞的光影。

林夜把脸埋进掌心，德玛西亚徽章在裤袋里震动不止。赵叔的短信像诅咒般在脑中回放：“明晚八点，码头见。”而苏婉儿昏迷前的警告与监测仪的蜂鸣声交织，撕扯着他的神经。

“林夜！”夏小雨拽起他衣领，素描本滑落在地，“你妹妹需要支架手术，不是躲在厕所数硬币！”

翻开的画页上，救护车冲破紫色极光，车牌“沪A7U13”在暴雨中泛着冷光。林夜突然夺过保温桶，草莓粥泼在画纸上，血色果浆浸透车顶的星灵符文。

“你疯了？！”

“这辆车今晚会出现。”他指着逐渐浮现的银色瞳孔图案，“在崇明岛码头。”

当铺后巷的垃圾箱旁，林夜用球鞋碾灭烟头。

老板隔着铁栅窗扔出个信封：“奖牌赎回来了，但金币你得拿走！”昏黄路灯下，德玛西亚骑士的双眼渗出血泪般的锈渍。

手机震个不停，夏小雨的未接来电堆满屏幕。最新消息是张照片：苏婉儿戴着氧气罩，手背插满管子，却固执地举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用输液管摆出“不去”的字样。

“哥，你违约了。”

赵叔的声音从阴影里浮出，他倚着印有“全家捅”广告的面包车，车顶绑着个裹尸袋大小的黑色包裹：“说好不带累赘。”

林夜猛地掐住他脖子，徽章在两人之间发烫：“你早知道今天会出事！”

“生日蜡烛点燃观测者的生命倒计时。”赵叔轻松掰开他的手，露出锁骨处与苏婉儿画中完全一致的轮胎状疤痕，“现在赶去码头，还能让她活到十九岁。”

午夜输液室冷如冰窖。

林夜用棉签蘸水擦拭苏婉儿干裂的嘴唇，监测仪的红光在她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她的手突然抽搐，在床单上划出歪扭的轨迹——是德玛西亚符文。

“别…信……”她每说一个字，心电图就飙出个惊心动魄的尖峰。

夏小雨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林夜迅速将符文抹成乱线。素描本被摔在床头，最新一页画着他在码头被光雨吞噬的场景，角落标注着精确到秒的时间：8:15PM。

“解释。”夏小雨指尖点在画中他胸口的银色剑影上，“这是什么？”

窗外突然划过紫色闪电，映出楼下停着的救护车。车牌“沪A7U13”泛着冷光，车顶天线旋转着指向崇明岛方向。

林夜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的苏婉儿，将篮球奖牌塞进她枕下。

夏小雨堵在消防通道口，素描本上的码头画面正自动续画：暴雨中的林夜手持断剑，背后展开巨大的银色羽翼。

“让开。”

“你会死。”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画完这幅画，我的笔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德玛西亚徽章突然发出蜂鸣，林夜眼前闪过走马灯般的画面：苏婉儿在码头被光雨贯穿胸口，赵叔的盾牌碎成星尘，而他自己——正用永恩剑气斩向某个遮天蔽日的阴影。

“那就别画完。”他掰开夏小雨颤抖的手指，消失在安全出口的绿光中。

监测仪响起长鸣，苏婉儿在昏迷中攥碎奖牌。镀铜碎片刺入掌心，渗出的血珠凝成微型码头沙盘，潮水正涌向8:15的刻度。